蔣嬤嬤的臉頰已經沒了形狀,滿嘴是血,整個人似乎也不大清楚了,恍恍惚惚的聽著,遲緩的點頭。
“江南秋季水患,損毀田莊、房產無數,如今流民遍地,暴民更是趁機鬧事,陛下苦惱,夜夜難免。本世子今日也忙碌非常,這份折子,草擬了賑災平叛的對策,明日一早,朝堂之上,陛下就要看。”
“你說是你家郡主生孩子重要,還是陛下和天下黎民百姓重要?”
蔣嬤嬤總算是聽明白這話裏的意思了,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剛剛張口遍吐出了一口鮮血,連帶著滾落了一顆帶血的牙齒。
“本世子念你初犯,這次便饒了你,若膽敢有下次口出狂言,不管你是從晉王府出來的,還是從皇宮裏出來的,本世子定要治你個叨擾公務之罪,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蕭景然緩緩起身,將晾幹的筆墨的折子放進了袖籠中,冷眼瞧著癱坐在地的蔣嬤嬤。
“將地上收拾幹淨!”
後院之中無一人寧靜,嬌生慣養的珍和郡主,從小到大連皮兒都沒破過一回,生產之痛,她哪裏受得住。
沒到陣痛之時,淒慘的哀嚎聲響徹整個後院,無論男丁還是女眷,都被吵的睡不得,隻好穿好衣裳,到這院子裏來問候幾句。
家中女眷更是不敢錯過這次表現的機會,紛紛前來表示關懷,還帶好些藥草、補品。
就連齊國公都到了,卻遲遲不見身為丈夫的蕭世子。
齊國公聽聞蕭景然私自給蔣嬤嬤上刑,麵色頓時黑下來。
“去把那孽障叫來!”
“父親發那麼大火作甚?”蕭景然姍姍來遲,這院子裏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靠前。
後母嘉榮郡主,抿著嘴角的笑意,端過茶盞做掩飾,已經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蕭景然薄唇微勾看向嘉榮郡主“聽聞母親又與連氏鬧的厲害,父親可是因為此事惱火?”
嘉榮郡主:“你!”
齊國公:“逆子!”
“啊!痛痛痛!痛死我了,本郡主不要生了,快把那東西從本郡主肚子裏拿出去!啊......”
珍和郡主的一聲嚎叫,打斷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產室裏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蕭景然微眯著眼眸,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盯著產室內的人影。
他的錦娘,當年生幀兒之時,也是痛不欲生,卻不曾說出這樣狠毒的話,珍和這個潑婦,哪裏配做人母?
更不能與錦娘相提並論!
蕭景然揉搓著自己的右邊肩膀,眼裏流露出哀傷。
錦娘生產痛到幾乎昏厥時,用力咬了他一口,隔著衣裳都咬出了血,現在還能想起那種皮肉之痛。
事後錦娘說,他這輩子若是敢負了她,一定會讓他嚐嚐碎骨鑿心的痛。
可她說話不算話,她沒來尋他算賬,沒來讓他體會碎骨鑿心的痛......
“蔣嬤嬤可是晉王府......”
“父親若是有閑工夫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後院兒,我的事情就不勞父親操心了。兒子明日還要上早朝,就不在這裏陪父親了。”
“告訴郡主,本世子來過了。”
蕭景然闊步離開,氣的嘉榮郡主麵色漲紅,齊國公撫著心口,死死的瞪著他的背影。
“真、真是個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