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要趁早,夫妻二人辰時初刻便起了身,江雲娘披散著頭發,拿起梳子,瞧了瞧身後的顧瑞霖,又將梳子放了回去,用一根紅色的束帶將自己的頭發捆在了腦後。

“爺,雲娘替您綰發可好?”

“再好不過了。”

顧瑞霖坐下來,江雲娘解開束帶,用雙手一下一下的攏著他那濃密烏黑的頭發,捋順了,才拿起梳子,一點一點的從最末端開始疏通。

江雲娘的動作細細柔柔,力道輕軟,微微仰頭便能看到她那光潔的麵龐。

不知為何,明明昨日沐浴連香胰子都不曾用,她的身上還是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那香氣時而沁人心脾,時而讓他燥熱難耐。

成婚兩日,她那麵皮似乎更白嫩了,有了血色,洇出來化為蘊紅,比從前更加光彩。

從前他隻覺得雲娘的五官長得好看,現在再看,那簡直就是老天偏了心,給她生了一副仙女兒的模樣,稍稍打扮起來,說是絕色也不為過。

這兩日他總是恍惚,自己似乎從未有過如此舒心的日子,又好像一切都是在夢境之中,如此溫婉嫻靜,又俏皮可愛的雲娘,像是他夢境中幻象出來的。

那年冬日裏見她,原本以為她是個很不起眼的年輕寡婦,自己本不該生出什麼別的心思。

可那心思不但生了,還生的根深蒂固,拔不出,祛不除。

魂牽夢繞一過就是一年多,得知她倚著辛府,做那小生意做的有聲有色時,他是覺得她有幾分本事的。

一個女子帶著孩子千裏迢迢到了原州城,憑著手藝能養活自己和孩子,就已經比這世上大多數隻能依附男子而活的女子要強上許多了。

再後來,她迷昏了邱老大,割了他的喉嚨,他就覺得這女人有膽識,果斷敏銳,做他的女人,半點不差。

確定了自己的心思之後,他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急切,得了旨意的當天,他是一刻都沒多留,從盛京趕了出來。

再見她時,想著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將她留在身邊,哪怕她不願......

可越是靠近她,他就越是不忍心,不忍心強迫於她,不忍心見她落淚,到了後來甚是害怕......

是了,爺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卻怕一個女人對他心生了怨懟,怕她會悄無聲息的再次逃走,怕她就此沒了下落,就此錯過這一生。

顧瑞霖雙手放在膝上,靜靜的盯著銅鏡裏那窈窕的身影。

他知道她並非是中意他。

應了他,不過是因為她清楚,以她現在並沒有能力與他抗衡,沒有辦法帶著康平全身而退。

可若是有一天,他失了權勢,或是她有能力與他抗衡了呢?

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如此的杞人憂天。

她說爺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可她卻跟他想象中的所差無幾,倒是讓他這兩日如夢似境了。

他不想去猜她是真心誠意還是虛情假意,他寧願沉浸在她替他包裹上的糖衣裏。

讓她早些有孕,又何嚐不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有了孩子,他們就有了共同的血脈,有了能牽絆她的繩索,若是終有一日到了抉擇時刻,他盼著孩子能絆住她的腳步......

白皙的手腕從他前額繞過,手指撚著束發的絲帶子,接連繞了兩三圈,雙手在他發頂將那帶子打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