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著身子從梳妝台上取了他那隻金鑲寶束發冠,他日常並不喜那些個鑲嵌寶石的發冠,瞧著那發冠上十分喜慶的紅色寶石,他也默認了。

發冠簪好,江雲娘將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倚在他的身上,瞧著鏡子展露笑顏。

“爺可還滿意?”

顧瑞霖握住搭在他肩膀上的一隻手,輕輕捏,又側頭去吻。

“夫人替爺綰的發,豈有不滿意的道理?”手指在她掌心的繭子上摩挲兩下,緩緩鬆手。

隻可惜他這雙手粗糲又笨拙,替她綰發都怕弄疼了她。

江雲娘今日依舊一身喜慶的紅裙,紅色百子圖的夾襖,穿在身上,配著昨日那支石榴步搖,妝容淡淡,卻如牡丹初綻,豔麗不減,平添一抹嬌羞。

顧瑞霖的目光在那支石榴步搖上停了一瞬,想想雲娘替他挑的發冠,瞬間覺得十分般配。

又瞧見了一件熟悉的物件兒,那百子蓮荷包.....

昨日她似乎也帶著,瞧著似乎不是很新。

夫妻二人帶著康平在自己院子裏吃過早飯,拜了爹娘,便出門去。

鎮北侯府再次忙碌了起來。

大姑娘顧清瑩要隨夫君回去了,鎮北侯要回軍營去,家中兩個兒子也要前去不同的駐點去鎮守。

眼看著才團圓兩三日的家人,又要再次各奔東西,縱使杜夫人經曆了幾十年,心裏也依舊忍不住難受,待他們父子出了門,她便閉了門,誰也不想見了。

*

辛周虎在家中坐立不不安,倒並不是因為江雲娘今日要回門,而是昨日下了調遣令,又沒他的份!

今日回門禮又不可改動,他還等著回門禮結束之後,前去跟侯爺討要個說法呢!

餘氏哪裏不懂夫君的心思,也明白侯爺回回不肯讓她家夫君上戰場的緣由,如今的辛家,隻有她夫君這麼一脈。

不上戰場便是能保的住的,若是上了戰場.....

可她的夫君呢?

急切又渴望那戰場,一是為了與敵寇殺個痛快,為死去的爹娘以及辛家報仇,二也是想要立戰功,奪回辛家已經消散多年的榮光。

可這兩樣,都是需要流血付出的,她又怎麼舍得?

每到這個時候,她便像是將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希望夫君永遠都不用上戰場,一半又覺得,夫君這夙願已久,該成全與他。

辛府這夫妻二人,坐在廳堂之中,也是各懷心思,等啊,盼啊,終於將這對新婚燕爾給盼來了。

該過的禮數過了一遍,坐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兒,辛周虎就將顧瑞霖推搡到了一邊。

“昨日商議調遣令時,你可在?給你分了什麼差事?侯爺可有提到了我?”

顧瑞霖搖了搖頭“昨日我與雲娘去了馬場,今早才知調遣令一事。”

“嘖!那必然是又將我排除在外了。”

拳掌相交,發出啪的一聲,辛周虎擰著眉眼,抬頭詢問道:“回門的禮數也過完了,可要回侯府去?我與你們一道前去。”

顧瑞霖回頭瞧了瞧正與餘氏說話的江雲娘,沒回答。

江雲娘和餘氏的話題就此戛然而止,兩人回頭看了看自家男人,嘴裏都是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