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可是因為聽了董姑娘的事情傷懷了?”崔氏自小長在盛京,那些醃臢事情的多了,比這還淒慘的也不是沒有,看待這些事情,也就沒有多少感觸了。
“也不全是,隻是覺得婆母辛勞多有不易。”
侯府之內可不是她原先想的那麼簡單,支撐這麼大一座府邸,要麵麵周到,處處細致並非易事,也難怪婆母希望她能多學多做,就算能分擔一星半點兒,也能給婆母減輕一些負擔。
崔氏沉默著抿了抿嘴“婆母撐著侯府是不容易。”
她知道不容易,但她又能做什麼?
自小母親教她的,就是後宅那點兒事兒,有那麼一兩樣才藝,學了些詩書,在這侯府裏又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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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一早,崔太守一身官袍,頂著寒風又到了侯府。
杜夫人是從演武場帶著江雲娘一道去前廳的,崔太守先是對杜夫人恭敬行禮,轉身又對江雲娘歡喜道賀。
“陛下年前就讓禮部擬好了恩賞的旨意,如今傳旨意的官差已經在路上,十五之後便能到達原州城。”
這是世子爺為她請封的旨意到了?
世子爺果然是了解皇帝的,成婚一月有餘,恩賞遲遲不到,她家爺就跟她說了,恐怕要等這一仗出了結果,恩賞的旨意才會到。
這不,前方小勝,恩賞便來了!
總聽人說起的,都是她家爺自小陪伴在皇帝身邊,跟皇帝的關係有多麼好,可她現在不這麼覺得了。
恐怕她家爺也沒覺得自己跟皇帝的關係有多好,皇帝借著朝臣和侯府的力量將晉王從攝政王的位置上拉下來,可皇帝終究還是皇帝,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多年的陪伴又算得了什麼?
“有勞崔太守跑這一趟,讓我們心裏也有個準備。”杜夫人這話一出,崔太守立刻起身告辭。
杜夫人帶著江雲娘站在回廊之下,看著崔太守的背影漸漸遠去,才緩緩開口道:“別覺得崔太守有事沒事小題大做,也別覺得他是毫無作為。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江雲娘心頭一震,微微側目,她從未在婆母麵前提起過這些,難道婆母看出了她所想?
杜夫人回頭瞧了她一眼,緩緩轉身繼續道:“崔太守家中與你二弟妹家中,同屬一宗卻非一族,崔太守家中很早就家道中落了,也就得虧崔太守的父親,中了進士為官穩重,從外放官員升到了五品京官,又出了崔太守這麼個狀元郎,東洲崔家也算是 展露了頭角。”
“崔太守這一任已經是外放的第三任,這一任上隻要平穩無大錯,他回去,至少也是個三品京官。五十歲上下入內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侯爺是個急脾氣,這些年一心都撲在了邊防上,哪裏有心思顧及原州城內的這些瑣碎事,太守本該與侯爺是各司其職,可前麵兩位太守,一個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一個又縱子作惡。一個被貶下獄,一個被趕出原州城降了職。”
“崔太守前麵兩任建樹不錯,到了原州城內,卻要事事都向我討主意,你說又是為何?”
江雲娘恍然想了想回答道:“兒媳明白了,崔太守並不是無作為,而是這一任他要求穩。他事事都來問上娘一句,是因為娘是可以代表侯府的,隻要您點了頭,就代表侯爺點了頭。”
就算真有了什麼錯處,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侯爺就算看在婆母的麵子上,也會三思而行。
老奸巨猾!
“崔太守的聰明之處可不止於此,你日後且仔細觀察。雖說咱們女子入不得朝堂,可朝堂之上的為官之道,卻是值得人終身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