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一到十五江雲娘幾乎沒有一日是閑著的,日日都跟在杜夫人的身側,到了上元節下午,又跟崔太守確認了一遍燈會的準備和防範措施,巡邏部署,才算是沒了她的事情。

處理完事情之後,就有種身心俱疲之感,讓人關了院門,準備昏天黑地的補上它一覺。

顧瑞霖快馬加鞭和秦玉璋一起入了城,進了侯府到書房見了母親,交代了父親來時讓他代為轉告的幾件事,得了允許,便快步回了自己的清風苑。

“夫人歇著呢?”敲開清風苑緊閉的大門,顧瑞霖壓低了聲音問起凝霜。

“是,夫人這些日子有些疲倦,今日得了空閑,才歇下不久。”凝霜也同樣壓低著聲音,將顧瑞霖讓進了門。

“不要驚擾夫人,讓人給爺準備熱水沐浴。”

路上的雪開始融化了,他這趟回來弄了一身的泥,狼狽的很,雲娘若是醒著,必定又得給他一頓嫌棄。

換了兩次水,顧瑞霖才終於將自己洗幹淨了,出浴房之前仔細嗅了嗅,才放心的回屋去。

空蕩蕩的臥房讓顧瑞霖傻了眼,這才想起緊追在自己身後的秋瑾。

“夫人呢?”

“夫人搬到東廂房去了......”

還沒等秋瑾多說什麼,顧瑞霖便從臥房裏退了出來,大步流星地朝著東廂房去了。

東廂房原本就不大,又緊挨著灶房,如今灶房擴建了,東廂房就更顯得窄小了。

那火炕早就有,但他常年不在家,那火炕更是從來沒用過,原本不大的房間,燒著火炕,一進門便是一股暖氣撲麵而來。

怕冷成這樣?

顧瑞霖褪去身上披著的衣裳,躡手躡腳的上了炕,用手握了握江雲娘露出來的那隻腳,是暖的,才放心收回手。

江雲娘察覺到身側有人,掙紮著翻了身,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沒事,沒事,是我,你繼續睡。”顧瑞霖將人攬入懷裏,安慰道。

江雲娘察覺到熟悉的懷抱,往他懷裏拱了拱合上眼皮繼續沉沉的睡,再睜眼就已經到了夜幕初臨的時候。

顧瑞霖光著膀子,連被子都沒蓋,躺在江雲娘的另一邊,頭上還是一層細汗,也難得的沒將人牢牢抱在懷裏。

江雲娘一翻身,他也睜開了眼。

江雲娘怔怔的瞧著他,恍然如夢,伸手碰了碰他的下頜,才有了些許的真實感。

“爺回來怎麼也沒說一聲兒?”這些天一直有通信,他可一句也沒提要回來的事情。

“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想爺了沒有?”

顧瑞霖往近靠了靠,卻沒伸手去拉被子,肘起腦袋笑意溫柔的看著江雲娘,滿眼都是期待。

江雲娘閃著一雙杏眼,笑意盈盈的靠過去,鑽進他懷裏,輕輕‘嗯’了一聲。

顧瑞霖輕輕攬著江雲娘的腰,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

“起來收拾收拾,爺帶你去看花燈。”這屋裏太熱,這才抱緊些就熱的一身汗,難受的很。

“可以去看花燈?”江雲娘抬起頭,眼神都亮了。

她上一次在街上看花燈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十歲出頭的年紀,後來燈會上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失蹤妙齡少女,宋城就再也不肯帶她去了,宋城開了客棧之後,她每年上元節也隻能趴在樓上的窗戶前,看看遠處如火龍般延綿的街道。

和蕭景然成婚之後,那年冬天她已是身懷六甲,不便出門,蕭景然哄著她說往後帶她去看盛京的燈會,可到了盛京,她連門都出不去,更別說是去看燈會了。

到了原州城之後,她一個人夜裏也不敢輕易帶著康平出門,更別說是到人多眼雜的燈會上去了。

“有什麼不可以?這炕燒的太熱了,晚上回來讓她們少添些柴。”顧瑞霖跳下炕,舒出一口熱氣,抹了一把額頭。

“嗯,既然爺回來了,那晚上搬回臥房去。”

她家爺那身上就跟火爐似的,她還要什麼火炕。

江雲娘換好衣裳,顧瑞霖已經牽著康平進了門,一家三口在屋裏用了晚飯,才從二門做馬車朝著東市去。

東市燈火如白晝,早就是人挨人人擠人的情景,哪裏還過的了馬車。

江雲娘一下馬車,就被護衛團團圍住,硬是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上,圈出了一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