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這一路上流了不知多少眼淚,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成了今天這樣!
丈夫不喜她,父親不疼她,公婆也容不下她,現在就連奴仆都能欺辱她!
她病了,病的很重,沒人悉心照看,沒有人肯聽她說話......
夜裏那寒冷刺骨的冷風,讓她痛苦萬分,甚至每到夜裏她都覺得自己快要熬不過去,就要死在這四處透風的驛站裏了。
她想念娘,想念夫君,想念她的孩兒,也想念侯府......
她沒想過會成這樣,她不明白,為何婆母會如此偏心,偏心的還是一個市井寡婦,二嫁的婦人!
她也不明白為何,她做什麼在那些人眼裏都是錯的。
夫君為了一個奴婢,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奴婢!冷落了她多年!
為了那市井婦人,讓她跪祠堂,放狠話,他竟然.....竟然真的想休了她!
他們多年夫妻啊!他竟然如此不顧念情分!
汪氏麵色蒼白,嘴唇幹裂,散亂著頭發,蜷縮在馬車裏,身上裹著一床厚棉被,呆呆望著窗外,眼裏發酸,卻留不下淚水。
“來人,本夫人要喝熱水......”
“夫人,這都走了半日了,哪兒還有熱水給您喝?您且忍一忍,再有兩三個時辰就到原州城了,等到了侯府,您別說是要喝熱水了,您就是喝魚翅燕窩也是有的!”
管事騎在馬背上,跟在馬車的側邊,十分不屑瞥著馬車的那道簾子,謊話說的十分順口,且沒有一絲的愧疚。
這一路他早就被這女人折騰夠了,她但凡沒有汪家姑娘和侯府兒媳的身份, 都不知要在這一路上死多少回了。
一個被夫君和父親都厭棄了的女子,她還想過多好的日子?
若是侯府不肯要她,他定要親手勒死她,再掛到那侯府門前去!
“你這個惡奴!我好歹也是汪家嫡出的姑娘,是鎮北侯府的兒媳,有陛下親封的六品誥命在身!你這惡奴竟敢如此對我、呼~等到了原州城......”
“我說夫人,您不是口渴嗎?還是省省口舌吧,若不然這後麵的兩三個時辰,您可怎麼熬?”管事冷哼一聲,催馬向前,不再理會汪氏的咒罵。
汪氏也沒多少力氣可以大罵那惡奴,在馬車裏大口喘著氣,麵色通紅,像隻離了水的魚。
不多時,馬車停了,馬婆子提著一壺冒著熱氣的茶水上了汪氏的馬車,含笑給汪氏倒了碗熱茶。
汪氏瞪著眼,一臉防備的盯著馬婆子,遲遲不肯去接那碗茶水。
馬婆子也不惱怒,當著汪氏的麵兒,將那碗熱茶從馬車上倒了出去,空留一丁點兒的熱氣在這馬車裏。
汪氏渾身顫了顫,麵上更加凶惡,但她的那點兒凶惡,卻沒有絲毫震懾的威懾力。
馬婆子又倒了一碗茶水,依舊是遞到了汪氏的麵前,依舊還是熱氣騰騰。
汪氏死死咬著嘴唇,臉上滿是委屈和不忿,隱忍著無可奈何,卻又不肯去接。
馬婆子將那茶碗倒了個手,笑了笑道:“可真燙手,夫人真的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