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此言差矣,邊疆是靖國的邊疆,就算沒有顧家,還會有李家、王家、馬家。隻要靖國還在不怕沒有忠君之臣,但顧家沒了君主,就隻是條喪家之犬!”

“顧家的強大,讓陛下很不安,修根剪枝,削弱了你們的實力,才能讓陛下安心,才能讓顧家走的更長遠......”

“哈?哈哈哈......”顧瑞霖不可思議的大笑,仿佛祁老頭這番言論就是場笑話,笑著笑著,又戛然而止,隻剩一身的悲涼。

“顧家從屠夫起家,跟隨周氏先祖打拚天下,後又鎮守一方,近百年了,我顧家男兒沒有壽終正寢之人!祠堂靈位,至少半數,連屍首都找不全!”

“顧家不忠君嗎?顧家不愛國嗎?顧家有何對不起靖國之處!顧家有何對不起黎民百姓之處!”

顧瑞霖將手邊的碗筷和酒杯盡數掃在了地上,手掌反複捏成拳,麵色青白又青紅,努力壓製著怒火,額前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憤怒。

祁老頭麵上毫無波瀾,鎮定自若的自顧自斟酒飲酒,又將酒菜送入口中。

“顧世子,老朽曾經也跟世子說過,君要臣死,臣甘願赴死也是忠君,臣若不死,就算無反叛之心也是該死。”

“莫要怨懟陛下,上位者,若是不懂權衡,那把椅子早就塌了千萬次。”

“老朽自十七歲跟師父一道成了靖國的謀士,行的都是詭秘之事,顧世子瞧不起老朽行徑,老朽明白緣由,草原上的雄鷹,自然看不上陰溝裏的老鼠。”

“但老朽還是要勸世子一句,明哲保身才是亙古不變的......”

顧瑞霖再次嗤笑,垂了垂眼簾打斷了祁老頭的話“明哲保身?舍棄我的妻兒,舍棄我的父兄,舍棄我的族人明哲保身?!”

“那不是明哲保身,那是貪生怕死!”

用父兄、妻兒、族人的性命換來自己的苟活,那是無能之輩,他顧瑞霖不恥此等廢物!

顧瑞霖赫然起身“祁先生且安心住下,若到了臨行那日,顧某人自然會來相送!”

顧瑞霖轉身準備離開,祁老頭的神情卻變了變“顧世子,就算老朽在你手上,顧家也沒辦法質問陛下!”

“我知道!”顧家此刻不能以身犯險,就算知道是陛下所為,也隻能隱忍不發。

“世子為何不招降與我?世子該是知道老朽的本事的。”

顧瑞霖沒有回頭,背起了手道:“就像先生說的,雄鷹不屑於陰溝裏的老鼠為伍,先生的那些陰謀詭計,也從來都不是顧家所推崇的。”

祁老頭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顫了顫,起身對著顧瑞霖的背影拱手道:“願顧世子永如今日這般磊落,亦盼顧家前途光明!”

“多謝顧世子款待!”

顧瑞霖依舊未回頭,抬腳出了地牢。

“敗給顧世子,老朽沒有不甘,棋逢對手,死而無憾!哈哈哈......”

顧瑞霖的背影消失,祁老頭提著酒壺仰脖灌了幾口酒,坐下繼續吃菜喝酒,似是十分暢快。

顧瑞霖出了地牢,夜空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饒是他心堅如鐵,此刻也感到無比孤寂。

“先生死後,與楊淮中一道,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