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娘早上醒來時,顧瑞霖正倚在床頭,手裏把玩著一塊破布,看著直蹙眉。

她瞧了一眼,果真那走線都是歪歪扭扭的,往深裏想想,就知道她家爺夜裏去做什麼了。

怕不是去打黑棍了吧?

江雲娘若無其事的坐起身,顧瑞霖的目光追著江雲娘的臉,在她麵前晃了晃那半截破袖口。

“你就沒想起點兒什麼?”

江雲娘瞥著她目光向下沉了沉“瞧爺那點兒心思!”

說著從床尾下了床,顧瑞霖也緊追了下去,光著腳豎著眉,抿著嘴瞧著江雲娘披了件外衫移到五鬥櫃邊上,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

瞧著她從櫃子裏取了東西出來,立刻變了臉,嬉皮笑臉的往前湊。

看到是雪白的褻衣褻褲,臉上的笑又僵了僵。

“怎麼不是外袍?”

她怕做出來醜東西,這家夥也敢往外穿!

江雲娘盯著他手裏的那半截破袖口道:“那件可不算是我做的。”

她可沒說謊,她和蕭景然成親的時候,剛剛接過客棧,整日裏忙的灰頭土臉,哪有功夫做衣裳。

蕭景然又纏的緊,沒法子讓人教她顯然是來不及,學了一星半點,上手差點把料子裁壞了,她說什麼也不願再上手。

蕭景然就找了客棧裏的燒水婆子,幫忙裁剪,縫製,隻有袖口那一丁點兒,是她苦熬了三個晚上,縫出來的。

現在想想,蕭景然是真的一點不懂體諒她的。

她整日裏忙的渾身酸痛,他也就最多說道兩句好聽的來哄她,從來沒讓她少做過一件事。

“這一套,可是我一點一點學著裁剪,做了一年多才做出來的。”

顧瑞霖雖說臉上不滿意,卻還是美滋滋的接過了東西,手裏的那塊破袖口被他隨手扔在了地上。

“嗯?做了一年多?”

他怎麼不知道?

一年多隻能做一套?

三年才能做兩套?

江雲娘挑了挑眉,又往身上套了件衣裳,垂下眼簾係帶子,委屈道:

“那可不,爺細數數,從嫁給爺,我過過幾天清閑日子?可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時間,讓人手把手教我,都是我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光料子就裁壞了三匹!”

顧瑞霖低頭再瞧瞧手裏的東西,針腳的確比蕭景然那破袍子上的好多了。

雲娘說那袍子不算是她做的......

回想一下,昨日被他抓破的衣領處,針腳可是齊整的很。

果真算不得雲娘做的!

聽完江雲娘的話,顧瑞霖心裏又酸酸的。

他媳婦原本是真不會做針線,為了他一句話,從成了婚,就開始學了。

辛辛苦苦一年多才做了這麼一套,他還有啥不滿足的?

“往後別做了,勞神費眼的,府上有做針線的繡娘,不必如此辛苦。”

雲娘說的對,嫁給他之後,整日都忙碌著,就沒幾天清閑的日子。

他若真那般不體諒她,明知她忙的顧不上,還纏著讓她替他做衣裳,就太不是個東西了。

“才睡了一個時辰,你再睡會兒。”顧瑞霖迫不及待的要換衣裳,拉著江雲娘往床榻前帶。

江雲娘搖了搖頭“今日要忙的事情還多,忙過了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