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並沒有跟大多數人家一樣,跟著搬遷到慶州城去。
其一是家中新喪,不便搬遷。
其二,她家將軍雖說是戰死,卻也的確是丟了輜重和軍糧,即使有王上一家護著,有人提及起時,還是不免被人戳上一兩句。
家中孩子們年紀還小,不如避其鋒芒。
她這一家婦孺幼小,也不能總指望著世子妃庇護。
若是家中子女不爭氣,就別說是世子妃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下她這一家不是?
又想到了平樂,這孩子雖不是她親生,可自小也是養在她身邊的。
可如今......
“夫人!夫人,大姑奶帶著鞭子去了大公子的院子裏,說是今日一定要將大公子抽醒。奴婢怕出事......”
“啊?!快、翠湖,不成,我親自去。”餘氏震驚起身,連身上的鬥篷都沒有披齊整,便衝出了門去。
餘氏滿麵的難以置信,又不免疑惑。
“究竟是怎麼回事?早起來請安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這姐弟倆怎麼就......”
“奴婢也不知,大姑娘早上從您這裏回去,便沒出屋子,也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提了鞭子衝出去了。”
父親的喪事已經過去了小半年,按理說,辛平早就該回學堂去了,就算不回學堂,也該在家習武學文才是。
可這小子,整日裏除了吃喝,便是一日兩次的給母親請安,回去便是躺榻上睡著,武也不練,字也不寫。
每每母親問起,他便垂著腦袋什麼也不說,說什麼也聽不進。
眼看母親一日比一日更加擔憂,又怕說多了適得其反,愁容更深,墨雲也著急。
今日墨雲回到屋裏書也看不進,繡花針也拿不起。
想來想去,越想越氣。
年紀也不小了,受了挫便爬不起,算是什麼男子漢?
哪裏有辛家男兒的樣子!
墨雲便提著父親送她的長鞭,去了辛平的院子。
“辛平!你給我起來!”
辛平攤在榻上,動了動卻沒起身,一臉的迷糊,輕聲喚了聲“大姐。”
“啪!”墨雲的長鞭一揚,打翻了屋裏的花架,動靜極大。
“你還認我這個大姐啊?!你給我起來,說話!”
辛平麵上不大情願,卻還是坐了起來,頹頹坐著,垂著腦袋,也不看墨雲。
“我問你,你心中究竟如何想的?要在這床榻上癱軟一輩子?”
辛平抿了抿嘴唇,依舊不動也不吱聲。
“啪!”墨雲再次揚鞭,這鞭子狠狠地打在了辛平的身上,衣裳被抽出一道口子,臉上也被鞭尾掃出了一道血痕。
辛平痛的直吸涼氣,看了看被抽破的衣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驚愕抬頭。
“大姐!”
墨雲不理會他的疑惑和氣惱,接著三連問。
“我問你心中如何想?往後有何打算?可有想過家中之事,辛氏一族?”
辛平張了張嘴,眼裏閃爍著水光,始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辛平,身為辛家男兒,父親的長子,你竟如此軟弱無骨,沒有半分誌氣!”
“父親去了,就沒人督促你了,你當真就要如此放縱下去?”
“你可還記得父親的教誨,可還記得你身上的責任?”
“你那兩滴眼淚,流給誰看?”
“身為男兒,卻胸無大誌,如此懶怠!身為人子,讓母親與姨娘忍著喪父之痛,還要擔憂你!身為辛家未來執掌門庭之人,竟然如此擔不住事,撐不起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