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母親身邊的日子,好似是一場夢。
一場夢醒,顧念景終究又回到了原點。
躺在榻上的顧念景,眨了眨眼,望著無比熟悉的青灰色帳頂,一時無法回神。
他應該是都交代清楚了吧?
顧家應該是可以度過難關,至少不會再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麵了吧?
“少將軍,您可算是醒了。”容止端著藥碗,看到顧念景睜開了眼不由驚喜。
“怎麼了?”
他前些日子不是已經醒來過了,怎麼聽容止這語氣,像是他剛醒似的?
喉嚨幹澀的發疼,一點也不想睡了一夜,倒像是昏睡了好幾天似的。
“少將軍您是不記得了?您本來是在外麵曬太陽的,結果小的剛出去一會兒,少將軍您就昏過去了,整整三天,銀針都紮不醒。”
“連我師父都說,您今日若是再不醒,恐怕就要給您準備後事了。”
“墨竹姑娘還來尋了將軍,說是要替您衝喜。將軍沒答應,說要是真的沒的救了,不能搭上墨竹姑娘的一生。好在您醒了!”
“謝天謝地,謝謝老天爺!要不然將軍和墨竹姑娘還不得傷心死。”
容止放下藥碗,一陣拜天拜地,四麵八方都拜了一遍。
顧念景揉了揉眉心,自己撐著身體費力坐起來,無奈又不知說什麼的盯著容止看。
那一世的容止,好像沒有這麼多話......
顧念景看著那碗藥,嘴角微揚。
也對,兩世天翻地覆的變化,人有不一樣的地方,也不足為奇。
墨竹......
他的未婚妻,辛家的六姑娘。
他回來的時候,墨竹那丫頭,還隻會跟在墨雲姐姐身後討糖吃呢。
笑過之後,又心疼不已。
那丫頭,定然傷心壞了,竟然衝喜的招數都想出來了。
顧念景乖乖喝下了藥,催著容止去給爹和辛家帶話,好讓家人都放心。
接下來養傷的日子,他沒再夢到那一世,個把月之後,除了腿傷還未痊愈,人其他的傷已經全都愈合,結痂都已經脫落了。
顧念景這些日子裏,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老爹年年帶他拜祭的那處無碑銘的墳墓究竟是誰的?
起初他以為是老爹的亡妻林氏,他頂替了林氏兒子之名,前去拜祭也是應該的。
可若是林氏,為何會連墓碑都沒有?
“顧時叔,問你件事兒唄?”顧念景拄著拐杖,攔住了顧時的去路。
“少將軍請說。”
顧時神情冷冰冰的,顧念景卻知道其中緣由,他的心上人,戰死在了原州城的那場戰役中,自此之後,就沒人見過他笑。
“顧家祖墳裏有處無名墳,爹年年都帶我拜祭,那墳究竟是誰的?”
顧時的眸光動了動,卻鎮定自若地道:“小的不知。”
顧念景臉上依舊帶著笑,哦了聲,便放顧時離去了。
看著顧時的背影,顧念景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哪裏是顧時不知,分明是不想讓他知道!
最終他還是從顧雨的口中,得到了一知半解,心裏便隱隱有了猜測。
與突厥的這一場交戰,終究是他們得勝了,大軍已經駐紮在了河畔南岸,隻等冬日來臨,河水結冰,便可繼續北進。
許久不見的顧大將軍也總算是得了空閑回府。
一身銀甲,身軀高大威武,黝黑的皮膚更給他添了幾分凶煞之氣,虎眸劍眉戾氣十足,與那一世的實在相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