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瑩帶著顧瑞霖將這侯府裏的鳥窩都瞧了一遍,又到池塘裏去摸了幾條小魚,裙子摟在腰間,兩條褲腿濕了大半,還帶著好些泥。
再瞧瞧身旁的顧瑞霖,活脫一個泥塑的人兒,手裏還捧著條巴掌大的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嬤嬤,這是做什麼去?”
“夫人家今日來了親戚,讓我張羅收拾一處院子出來。”
“夫人家的親戚?虎威將軍府來人了?”
誰人不知,虎威將軍府,家中已經沒了成年的男丁,唯一一位繼承將軍衣缽的,還是旁係家過繼來的子侄,自虎威將軍離世之後,便與他們夫人聯係少了,這兩年更是連書信和年禮都斷了。
聽說那邊在盛京過的也不容易,從前的虎威將軍府都快被敗幹淨了。
這個時候來人,能有什麼好事?
“不是,是老家來的親戚,是個新寡的小寡婦,帶著個小男孩,論輩分,那小男孩該叫咱們夫人姑母,是姑娘的表弟。”
王嬤嬤這話,這條小路上來的人都聽明白了。
杜家老家如今歸屬西涼郡,說遠不遠,但說近也不近。
要論親戚,恐怕最近也得隔了好幾層的親。
待王嬤嬤一走,其他人便熱鬧起來了“什麼串親戚,恐怕就是窮親戚來打秋風來的。”
“可真是可以,咱們顧家這些年多難啊,如今這原州城才剛剛重新修好,便有親戚找上門來了。”
“可別說了,若是讓夫人聽到了,還不得將你們的嘴都縫起來!”
“夫人才不會,夫人一般不會大動幹戈,若真是大動幹戈,也不是拿針線。那得是一把上將人打出國公府去。”
姐弟兩人貓在荷葉底下,躲過了這群人,等人都走遠了,才探出腦袋來。
“姐,什麼是打秋風?”
顧清瑩想了想,搖搖頭,神情又怔了怔,偏著頭對顧瑞霖道:“難不成他們要陪咱們一起喝西北風?”
顧瑞霖眨巴著一雙虎眼,臉上被泥糊的嚴實,看不出神情。
“走,姐帶你瞧瞧去。”
姐弟兩人帶著一身泥,還有一隻裝魚的小竹筐,悄悄摸摸的又摸進了前院。
“哎呦我的兩位小祖宗,這是去哪兒玩去了?又下池塘了啊?快快快,回院子裏去換衣裳。”栗嬤嬤將這兩個小家夥攔住,連忙招呼人來帶他們去沐浴換衣裳。
“嬤嬤,他們說家中來客人了,來的是誰啊?”顧清瑩任由栗嬤嬤牽著她往回走,仰頭看著嬤嬤問。
“前幾日,爹娘說,若是再這樣下去,就得帶著我們姐弟去喝西北風了。他們是來陪我們一起喝西北風的嗎?”
栗嬤嬤笑意盈盈“姑娘這是都聽了些什麼?侯府怎麼會有喝西北風的時候?”
“來的是夫人的族中弟媳,帶著個比你小些,跟咱們大公子一樣年紀的孩子。親雖說隔得有些遠,但實打實的是同宗族。”
“如今人家落了難,前來投靠,姑娘萬萬不能因為人家穿的不好,嘲笑戲弄人家。”
顧清瑩重重點頭,既然是親戚,她肯定不會欺負人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