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3 / 3)

“我的,清水秀之,叫餘家冰警長馬上來見我。”

說完,他把電話重重地掛上,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喘著粗氣。當餘家冰騎車來見清水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便趕緊來找這鎮上惟一的獸醫高文祥。

當高文祥看到戰馬那模樣,暗暗高興,可看到清水那張由於情急而變形的臉真有點可怕。清水“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兩步跨到文祥麵前,惡狠狠地說:

“馬的病,你一定的看好,不然的話,死拉死拉的。”

說完,“唰”地一聲,抽出了戰刀,重重地插在地上。文祥沒有想到,自己會捅這麼大個婁子,要是因為這件事,引起清水的警覺,耽誤了自己的大事,那可是有點兒得不償失。但看眼下,這一關還真不好過,他覺得自己有些魯莽,要是自己的複仇計劃因為這匹馬而失敗,那真是……高文祥有點兒後悔。看清水的態度,要真是治不好馬的病,自己凶多吉少;要想治好,談何容易,他真有些束手無策了。可眼下他惟一的出路是治好馬的病。他拿出給馬灌藥用的工具,假意扒開馬的嘴,看了看,又裝模做樣地把耳朵貼在馬的肚子上,聽了聽。若有所思地說:

“這馬病得可不輕,我給它下一副藥試試。”

文祥起身對餘家冰說:

“你讓清水先生先回屋歇吧,我這就去取藥。”

文祥看著清水從地上拔出戰刀,用靴底擦了一下沾在刀口上的泥土,把刀還了鞘,背著手由餘家冰陪著,怒衝衝地回房去了。文祥收拾了家什,匆匆地離開了,他在為自己爭取時間,他不知這出戲如何收場,也不知發展下去,是悲劇還是喜劇,他飛速地盤算著,一個十分荒唐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一閃,但馬上又想放棄。可眼下沒有別的方法,也隻有破釜沉舟。他回到家,從釘盒中找出一塊雞蛋大小的圓環型磁石,找了一根筷子粗細的網線繩,把磁石係牢,裝進了藥箱。紅鈴和孩子高生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誰也沒敢吭聲,靜靜地看著他。文祥拎著藥箱剛出門,又回過身走到兒子高生麵前,摸了摸他的頭,又看了看紅鈴,語氣沉重地說:

“今天這趟診不好出啊……”

他欲言又止,停了一下,轉身走出了房門。

當高文祥第二次來到清水的馬廄時,馬已經安靜多了,但馬已通身是汗,肌肉在陣陣地痙攣,不停地抖動著。清水和餘家冰沒有出來,從窗裏可以看到兩人在說著什麼。文祥蹲在馬的前麵,把馬頭用韁繩緊緊地拴在拴馬樁上,掏出給牲口灌藥用的工具,塞進了馬的嘴裏,從藥箱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拴了繩的磁石,用裝藥的瓶子把磁石塞進馬的胃裏,馬痛苦地掙紮著,但頭被牢牢地拴住,無濟於事。文祥一手拉住拴磁石的繩頭,一手拿下了塞在馬嘴裏灌藥的工具,馬伸長了脖子,接連做了幾個吞咽動作,留在文祥手中的繩頭隻剩下短短的幾寸長。文祥試探著從馬嘴裏往外拉著磁石,他不知會拉出一個什麼結果,馬在拚命地搖著頭,當最後一寸網繩帶著沉甸甸的磁石被拉出時,奇跡出現了,環型的磁石中間,沾了兩顆帶血的四棱釘,文祥激動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時他才感到自己手腳冰涼,腦門兒上已冒出了一層冷汗。他默默地祈禱蒼天有眼,命不該絕。他來了精神,從地上站起來,重新重複著以上的程序,可幸運之神並沒有永遠垂青於他,第二次、第三次他都沒有成功,當第四次努力即將結束的時候,一件更不幸的事情發生了。也許是因為馬的疼痛使它拚命地合嘴,用牙齒啃咬著網繩,也許是網繩用的次數過多的緣故,繩斷了,剩餘的釘子沒有被吸出來,磁石又掉了進去。文祥這一回是真的傻眼了。他慢慢地直起腰,眼裏似乎有淚,歎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

“天要絕我。”

他無精打采地走出馬廄,餘家冰也剛好從屋裏出來,後麵跟著搖著尾巴的大狗“哈奇”。文祥看了一眼餘家冰,有氣無力的對他說:

“藥我已經給它灌下了,等等看吧,也許會出現奇跡。”

當天晚上,清水的戰馬死了。清水咆哮著,痛罵那個庸醫無能,要把他抓來問罪,餘家冰在旁邊打著圓場說,也許是馬得了什麼急症,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高文祥已經盡力了,還請清水先生原諒。清水好像平靜了一些,但他還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戰馬怎麼會突然死了哪。第二天,他從城裏請來了幾名軍醫,對戰馬進行了解剖。在馬的胃裏發現了三枚補馬掌用的四棱釘,和一塊係著繩子的磁石,一切全都明白了。清水大叫著,指著餘家冰的鼻子:

“快快的,你帶我的人,把那個假的獸醫抓過來,我要親自的審問。”

餘家冰帶著身後幾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去抓人了。過了一棵煙的工夫,一幫人回來了,告訴清水,高文祥跑了。清水繼續吼叫著:

“把他的家裏人統統抓起來。房子統統的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