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還沒亮,柳妍就開始梳妝,將大紅色的婚服換成了一身煙紫色的襦裙。
以往披肩的烏黑秀發此刻也是高高盤成發髻,一張略有稚氣的秀臉,一副已婚婦人的打扮。
待一切準備就緒,柳妍發現南懷瑾還未醒,而她作為新媳婦,這一大早就要準備一家的早飯和待會兒要敬婆婆的茶。
哪怕她是郡主,嫁入南家這樣的高門大戶,第一天也是要做頓早飯做做樣子的。
突然一陣酸楚湧上心頭,這樣的委屈還是她長這麼大頭一遭遇到。
可這婚事是她自個兒求來的,路是自己選的,就算哭著也要走完。
南懷瑾,他,總有一天會回過頭看看她吧……
而京郊外的小院裏,沈毓和柳雲綏卻濃情蜜意,難舍難分。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還剩五天,也許這將是他們能在一起的最後五天。
於是乎更是難舍難分,除了上廁所,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彼此身邊。
小桃他們看著也是難過,可麵上都是喜氣洋洋的,不敢壞了半分興致。
可最煎熬的還是柳雲綏,他向來是不信命的!
不到最後一刻,他是絕不肯相信沈毓會命喪黃泉的!
所以這幾天雖然他人還在這個小院,可一眾手下卻在找各種良方,其中最讓柳雲綏有所期待的便是幾年前算命的聖僧。
廢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找到聖僧,可他卻不願見人,隻是托人給柳雲綏了一個字條:
【聽天由命,順其自然,隨心所動。】
柳雲綏心裏猶如八爪撓心,心裏甚至開始質疑自己。
婉兒不願和南懷瑾成親,而自己卻也不敢強硬去促成此事,究竟是對是錯?
隨著時間流逝,柳雲綏這種悔恨的想法愈發強烈。
沈毓本就心思細膩,柳雲綏的那種不安她感受的比誰都真切。
“太子哥哥,我這一輩子或許很短,但我從未後悔,所以,你莫要怪我,更不要責怪自己。”
沈毓伏在柳雲綏的身上,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柳雲綏有些皺起的眉頭,像是要將他的悲傷撫平。
柳雲綏聽了這話,更是悲從中來,一向有淚不輕彈的他,淚水毫無預兆的出於本能的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沈毓像是哄孩子一般,輕柔的幫他擦拭著淚水,柔聲說道:
“比起死,我更怕不忠於自己的靈魂,這是我的宿命。”
柳雲綏無聲的點了點頭,抬起頭來將目光鎖在沈毓那柔情似水的眸子裏。
此刻,他懂她,她亦懂他,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緊緊相擁在一起,這世間隻剩他們彼此而已......
兩天過去了,時間在這個小院裏像是更加漫長,像是連上天都格外憐憫他們二人。
圍爐煮茶,對弈談話,亦或是像這世間的尋常夫妻一般,一起做一頓家常,都顯得格外珍惜難得。
平靜仿佛總是用來打破的。
南朝西北邊陲背靠西夜,兩國一向交好,每年規矩上供,臣服於大南國多年。
可突然八百裏急報傳來京城,說是西夜入侵邊境,大肆殺戮,城中婦幼無不受牽連。
小小西夜竟勢如破竹,不到三天時間,就已經占領南朝邊境的三個城池。
可朝中能用的將軍都在邊陲駐守,隻剩一些年事較高或資曆尚淺的將軍,西夜事變又事發突然,一時間竟難以派出人手去平定叛軍。
兩國突然交惡,定要出手快準狠,隻能勝,不能失敗,打的對手心服口服,才能保邊疆永久安定。
出於這樣的考慮,柳執和一眾朝臣商量,發現柳雲綏是不二人選。
柳雲綏雖然年紀尚輕,可到底資曆不淺,打過幾場大仗都贏得漂亮,在軍中素有威望,更是有常勝將軍之名。
且柳雲綏出身皇室,貴為太子,有他出馬,更是能鼓舞士氣,也能讓柳雲綏早些樹立威望。
也是因為此,柳執和葉箏哪怕知道沈毓可能時日無多也要讓柳雲綏抽身遠赴戰場。
身在皇家,既然享受了皇家帶來的榮耀,便要承擔起那份重任,對得起萬民才不愧於心。
柳雲綏接到聖旨,心裏愈發不安,沈毓得知聖旨的內容,心裏雖然不安還是笑著說:
“太子哥哥隻管去,婉兒在家等你回來。”
沈毓笑的那樣好看,臉上的兩個小梨渦襯的她愈發迷人。
白雪皚皚,漫天飛雪,一支紅梅在沈毓身後,將沈毓也襯的更加鮮活。
柳雲綏自知自己責無旁貸,邊陲百姓水深火熱,絕不容許他在此處停留太多時間,隻得匆匆告別,直赴戰場。
婉兒,定要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