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二懶得說話,他心想開飯館兒算什麼本事,有本事開窯子去。
"八爺!"狼騷兒見洋二不理他,隻得自己解開謎底。
"八爺?丫是不是姓王啊?王八爺!"洋二歪著眼睛問道。
狼騷兒趕緊衝他擺手,似乎八爺就在旁邊。"那可不是凡人,十年青海背鹽回來的。當年在青海都是柳爺(獄霸),你去問問,從青海回來的玩兒主沒有不知道八爺的。操!特牛逼!"
"去,去!我叔現在還在青海呢。"說著洋二伸出食指照自己太陽穴上點了一下:"就這一下,我哥又托生一回,在我這兒他有什麼可牛的?瞧你那點兒出息,整個一女的。"說著洋二用他那粘滿油膩的手在狼騷兒頭上胡嚕了一把。
狼騷兒趕緊跳開,他忙不迭地將頭發一根一根地恢複原位。"對,沒錯,再牛逼也沒你們家牛逼,你們家還有美國人呢。"
"那怎麼著,咱妹妹有綠卡,咱妹夫是藍眼睛的,人家住在芝加哥。芝加哥聽說過嗎?咱妹妹跟喬丹住街坊,咱外甥跟喬丹的兒子是同學,知道嗎?"洋二想起這事心裏就滋潤。這兩年早沒人叫他二頭了,街上混的都叫他洋二,要是沒有妹妹這層關係,能沾上這個"洋"字嗎?
"那是,那是,哪天你要是去美國了,還得幫兄弟一把呢。"狼騷兒滿臉笑意地說。突然他手指外麵:"看,看,那就是八爺。"
洋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工地上多了個大胖子。這家夥比豆子胖得多,他足足有一米九高,看不出有多大歲數,而那一尺見圓的腦袋是上窄下寬的,脖子也與下巴連成了一體,遠看就像一個倒扣著的大果凍。八爺臉上的零碎也不少,密密麻麻的餿疙瘩如密布月球表麵的環行山,一圈兒套著一圈兒。人胖,估計買不到合適的襯衫,以至醬紫色的肚皮露在外麵,大肚臍眼兒能裝三兩酒。他正指揮著工人挖地基呢,還不時地向地上吐粘痰。"就這髒樣的還開飯館兒呐?"洋二很不屑地搖頭:"也不怕把粘痰包到餃子裏。"
"人家有的是錢,看見沒有?後麵那兩間房是人家買的,這不又要蓋兩間嗎?等飯館兒弄起來,規模還真不小呢……"狼騷兒越說越興奮,說到一半時口水差點流出來。
洋二忽然覺得外麵這個胖子有些眼熟,而且那家夥走路小心翼翼,腰似乎有些問題。"這老小子腰有點塌。"
狼騷兒仔細看了看:"沒準兒,道兒上混過的有幾個沒傷的。聽說人家早先在涿州開飯館兒,幹五六年啦。"
此時工地上發生了點兒事故,一個小工一瓦刀下去把一塊磚整個打碎了,飛起的碎磚沫濺了八爺一臉。隻見八爺單手一揚,照著小工後背就是一巴掌。"你他媽找死呐?告訴你這都他媽是錢買的。"八爺嗓門大得邪乎,似乎隔著山都能把小耗子嚇死,而且那聲音沙啞得簡直像有人在耳邊搓沙子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