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彰顯皇族身份的紫檀馬車緩緩行駛在白皚皚的雪地上。馬車上的珠簾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內裏更是別具一格,處處透著精巧別致。
莫璉伸手打開一角窗往後望,之前不遠不近跟隨在隊伍後的姬昌和他的大公子伯邑考已看不見身影了。
是了,質子隊伍快到朝歌了,他們不是不願再送他們共同的親人,而是不敢再輕易挑起商王帝乙的疑心。
姬發真算是幸運的質子,這批質子裏不缺疼愛孩子的親人,但卻沒有像姬昌父子一般甘願承擔萬一惹怒帝威,該是如何收場的後果,隻為了送一程他們不知此去數年的兒子、弟弟。
姬發是他們中最小的孩子,可他的驕傲、勇敢像極了西伯侯。他在一群哀怨中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我是自願前往朝歌,我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休息途中,他這樣說道。莫璉羨慕他的天真果敢,卻不敢讚同他的想法。
英雄,在王朝,不過是帝王手裏的一把刀。隻能戰鬥,不能收鞘。而最可怕的是刀尖不僅能殺敵,也能直直對向自己人。
一群人默默然,隻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小公子站了起來。他生著桀驁不馴的模樣,冷峻的表情和姬發帶著笑意的臉形成鮮明對比,隻有眼眸隱隱透出了一絲不屑的意味。“好大的口氣,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從今天起,不過都是被拋棄的漂泊無依的人。”
說罷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不再與質子們混作一團。
他的話仿佛冷水一般澆在大家的心裏,周圍更加安靜,甚少有人有什麼動作,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住了。莫璉似有所感的摩挲起腰間自小佩戴的玉佩。
她想起娘歿了前也是這麼對她說:從此我去後 ,璉兒不過是一人孤苦無依,無論到什麼境地,心中定要有生下去的勇氣。”
想來那時,她已料想到自己女兒將來的命運。她做不了質子,她是女子,連為自己搏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從小她便生的美麗,被阿父培養熟讀各種書籍,禮、文、兵她皆習之,可他不要她顯示出來。他把她教成這樣一個擁有玲瓏心的女子,卻要她裝作無才、無德,把她獻給昏庸年老的帝王。
是讓她和這樣老朽的皮肉魂魄虛度光陰去換取榮華無虞,還是為了阿父的野心在皇宮中蓄勢待發?那時,她這顆棋子還有路嗎,此去本是死局。
那些質子不過十一二,最小的姬發也有八歲。她今年十五,已到及笄之年。連同這些質子,一同被送往朝歌。
作為獻給帝王的禮物,莫璉不能見外男。她頭上戴著幕籬,白色的麵紗一直鋪灑到腰際。她在馬車裏悶的難受,小聲跟自己唯一帶來的貼身侍女青花吩咐道:“我出去透會氣,你就在車上等我。”
青花看著莫璉將要踏出馬車的動作,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道:“小…小姐。”
“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朝歌。”莫璉說罷就幹脆利落的下車,隻這一句話便讓青花不敢再言語。是了,如今在朝歌。她如何便全憑麵前主子的安排。可將軍說過要看牢小姐,莫讓她做出有失莫家身份的事來。她也是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