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殷受帶領軍隊出發已然數月,不斷有大小戰役獲勝的消息傳回來。帝乙大喜,宮中時常大小宴會,眾人舉杯暢飲。
莫璉看著窗外的白玉蘭,意識到春天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到來。
這幾個月,她隻能從熱鬧的宴會和眾人口口相傳中了解到質子團以及殷受的戰役是如此振奮人心。饒是自己心切想要知道他們的境況,卻也不敢貿然探尋。
青花看著她望著窗外,意興闌珊的樣子。有些不解,“小姐怎麼悶悶不樂似的,這些天都是二皇子打勝仗的好消息,小姐在擔心什麼?”
莫璉聞言不由地努了努嘴,“此役在冀州開打,那是蘇護的巢。殿下去前,我就憂慮他們會碰到些阻礙。可現在所有消息仿佛都好的不得了,到底不知道實際如何,我還是有些不安。”
“小姐不必太過思慮,殿下和幾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歸來。”青花給莫璉倒了杯茶,熱氣上湧,清香撲鼻而來,稍稍緩解了莫璉內心的慌亂。
“要說太子殿下也是有心,特地尋了小姐愛喝的茶葉送來。”青花感歎道。
莫璉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眉頭稍稍往上挑了一挑。“我給他送東西,便是我上趕著溜須拍馬。他給我賞點茶水,便是有心。這幾個月,他日子倒是越發輕鬆。”
按理說殷受前去冀州作戰,殷啟作為太子,理應分擔更多。可他耽於享樂,每日在聲色犬馬中度過,莫璉這段時間以來鮮少與他見麵,否則免不了見到一個酒色之徒。帝乙更不用說,若不是這幾年身體日況愈下,還要“更勝一籌。”
窗外是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仿佛很急迫,連續不斷的叫喊。
“去看看。”莫璉發了話,心裏被這叫聲牢牢揪起。
青花剛打開窗,她立馬向窗外看去,兩隻黑鳥飛速的相繼離開,去往同一個方向便不見蹤跡。
莫璉皺了皺眉頭,“那邊是什麼地方?”
“好像是議政閣的方向,是否派人去探探。”
“不必,或許我能猜到這些鳥兒的主人。”
或許議政閣權力最高的大臣回來了——比幹。或者說是她的師叔,很少有人知道莫將軍妻子—-王女玉佳,當年與比幹師從昆侖山,乃是一派的師兄妹。
他們一同修煉,情誼比他人更加深厚。
那時候商朝占卜盛行,有個很有名的占卜師算出王宮南處神女出世,南處正是當年母親的住處。她生而尊貴,又受了昆侖山仙人教導,因此他們不由分說的給她定下了神女的身份。顧名思義與凡世間萬物永世隔絕,永遠待在聖宮為天下祈福,不婚不嫁。
她所熱愛的法術,極高的天賦在這一刻反而成了禁錮的枷鎖
若一世留在聖宮,那是怎樣的孤寂?那絕不是當時年輕的玉佳可以忍受的,她哀求比幹師兄幫她出逃王宮,她把希望寄托在日日相處的師兄身上,卻終究沒有得到回應。
後來她答應下嫁權勢顯赫的莫家,莫家替她造了聲勢,在她住處中找出了真正的“神女,”從此她閉門隻做莫將軍的夫人,不再練習任何法術,漸漸在大家眼裏變得平庸,甚至人們早已淡忘了這位王女。
玉佳離開王宮的那天,正是比幹帶著神女走上祭祀台的日子,她終於明白她一直信賴的師兄心裏排在第一位的是江山社稷。無論神女是誰,他都將為了那一點能讓江山永固的可能性成真。
也許有的人生來帶著使命,這種使命感已然入骨,心中再裝不下其他。這是玉佳對曾經的師兄最後的體麵,她可以諒解成湯江山的比幹,卻永遠不能原諒她的師兄,就當她狹隘。
莫威中固然是愛這位王女的,不然不會聯合莫家為她費這樣大的功夫。冒天下之大不韙換下神女,稍有不慎,落人口舌是小,遭王族和天下人指責是大。他那時還沒有現在這樣大的權利,若不是十足的愛,怎麼會賭這一把呢?
隻是時間足以將愛意消磨殆盡,尤其是在玉佳並不愛自己的情況下,他自然選擇了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權利。連妻子和自己的女兒都可以當作爭奪權力的工具,他的世界便是如此,記憶裏為愛籌謀的記憶早已消散,或許有時自己都要懷疑當初是否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