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徽宗輕佻
1100年初,宋哲宗離開人間,給大宋留下了一個難題:他唯一的兒子多年前就死了,誰來繼承皇位?
宋人有這樣的愛好,喜歡“兄終弟及”,太祖與太宗就是例子。宋哲宗的兄弟此時有五人,向太後哭著把幾名重臣叫來,要求他們在宋哲宗的兄弟裏推薦出一人來做皇帝。
宰相章惇最先舉出一人:“依照禮法,應該立哲宗皇帝的同母弟簡王趙似。”
向太後不同意:“現在的皇子都是庶出,彼此之間沒有什麼分別。”
章惇又舉出一人:“申王年歲最長,應該立他。”
向太後還是不同意:“申王的眼睛都快瞎了,瞎子能成什麼事!”
章惇胡子抖動,他很想給這個老太太講講曆史,曆史上有很多瞎子都是很厲害的人,比如五代時期的獨眼龍李克用。但現在不是炫耀自己博學多識的時候,他正在腦袋裏衡量那三個人,向太後噴出一句來:“立端王最合適。”
章惇大驚,跳了起來大叫:“端王輕佻,不適合做皇帝!”他還想補充一句:“就是立五個人中的其他任何一人,都不可立端王。”向太後臉上的脂粉已經因震怒而紛落,她看定了章惇,慢慢地說:“先帝曾經說過,端王趙佶有福壽相,人又仁孝,有當皇帝的資格。”
這個時候,皇帝的資格是向太後說了算。章惇發現自己就不該來,剛才他這一“自由發言”,明顯地拍到馬蹄子上了。
向太後明確表態,自然就是一錘定音了。國務院的同僚曾布機靈地站出來,連忙對向太後搖尾巴:“章惇剛才的話純是他個人的意思,之前根本就沒有和我們商量。他太獨裁了。太後的見識真是我等萬萬不能及的。”
章惇可以允許別人無腦,但不能允許別人無恥。他看著曾布的鼻子正要破口大罵,曾布已經先下口為強:“你不想聽從太後的安排嗎?”
章惇氣衝鬥牛,更讓他七竅生煙的是,其他幾個大臣也爭先恐後地說:“我們都聽從太後的安排。”章惇的怒氣突然就被這些人的隨聲附和擠壓得無影無蹤了。
“輕佻”的端王上台,是為宋徽宗。
章惇說宋徽宗“輕佻”,實際上是說他不能自重,做的事都是與正事無關的扯淡事。
宋徽宗是個翩翩少年,聰明英俊,每天都到向太後住處請安,很得向太後的喜歡。他多才多藝,喜歡書法、畫畫,寫詞,還經常騎馬、射箭、踢足球鍛煉身體。做了皇帝後,這些興趣愛好非但不減,而且變本加厲。他崇尚道教,自稱昊天上帝元子,號曰教主道君皇帝,又鑄九鼎,建九成宮,在各地立道觀。他窮奢極欲,在都城大建宮殿庭院。更為可怕的是,他的審美水平相當高,剛即位時,為了修景靈西宮,他就命人從南方太湖裏采來石頭四千六百枚。大名鼎鼎的奸臣蔡京,專門跑到浙江一帶搜索奇形怪狀、色彩斑斕的石頭來呈送給皇上,皇上一高興,就下令全國各地都進貢好石頭,越稀奇古怪越好。這件事慢慢發展成一項製度——大宋朝老百姓最有特色的一項“賦稅”——江南各地每年都要向皇上進獻石頭,號曰“花石綱”,並且在蘇州設立總局,專門辦理這件事,搞得民怨沸騰。
皇帝應該做的事,宋徽宗一件都沒有做,皇帝不能做的事,他一件都沒有落下。最終,北宋日益地陷進了深淵而不能自救。
據說,在趙佶出生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父親宋神宗夢見李煜翩翩而來。趙佶出生後,宋神宗總神經兮兮地認為自己的兒子趙佶是李煜轉世。或許他隻是希望趙佶能有李煜的風流文采,實在讓他想不到的是,被李煜靈魂附體的趙佶,居然會陰差陽錯地當了皇帝。倘若父子倆在黃泉相見,真不知該說點什麼。
阿龍辭典 花石綱
《水滸傳》中的青麵獸楊誌,就是因為丟掉了“花石綱”而被免官,才混到了賣祖傳寶刀的地步。“花石綱”,就是專門搜尋奇花異石以滿足皇帝喜好的一種運動,宋朝徽宗時獨有。“綱”指一個運輸團隊,往往是十艘船稱一“綱”;負責“花石綱”工作的有杭州“造作局”、蘇州“應奉局”等。“花石綱”對江南經濟和民生危害很大,是一項苛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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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搶在領導之前表態
曾有這樣一個故事,說是法國大革命爆發時,某天夜裏王宮方向響起激烈的槍聲,窗外士兵來來往往,伯爵坐在窗前,說:“我們勝利了!”別人問他,誰勝利了?國王還是人民?伯爵回答:等明天早上就知道了——可以說,這才是表態學的最高境界,不管是誰勝利了,反正是“我們”勝利了,至於“我們”是誰,A還是B,等明天事情弄清楚了再說。而在這次“皇帝選舉”事件中,章惇的表現可以說是最傻不過了,再大的事有領導在這裏做主呢,沒弄清楚領導的態度就亂表態,而且一錯再錯,不但領導要給他白眼,就是日後當選的皇帝,也不會對他有好印象——“這人第一次推薦的不是我,所以不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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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黨碑
宋徽宗即位後不久,1102年,提拔蔡京為宰相,並大力羞辱舊黨,把司馬光、文彥博、蘇軾等一百二十人定為奸黨,立奸黨碑,並對這些人的後代子孫進行打擊。宋徽宗還發揮他的書法特長,親筆題字。
2、 宋徽宗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