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就在劉昌威的手碰觸到門把時,身後傳來花仲騏真誠的聲音:

「昌威,謝謝你。」

他身子一僵,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要跟我說謝謝。」然後他便離開了。

花仲騏看著那扇合上的門:心中感觸良多。他知道在劉昌威的心中,那個傷口依舊存在著。對他,還有……

他深深歎口氣,覺得真的累了,閉上眼,讓睡神召喚他進入夢中……

花仲騏獨自一人步出位在晶華酒店十二樓的房間,臉上洋溢出如剛剛飽餐一頓的大貓,饜足的微笑著。

今晚他趕赴佳人之約,對方果然也沒讓他失望,兩人共度了一個瑰麗美妙的浪漫夜晚。

他雖不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也不是柳下惠,偶爾,他會接受這樣的成人邀約。

隻是他一直有個習慣,那就是絕不留到天亮,不論當下氣氛多美,他都一定會在淩晨時分離開。

這習慣也讓他在社交圈博得一個「灰公子」的稱號。

花仲騏走出飯店Lobby,等著門僮幫他取車。一會之後,一輛銀灰色的寶馬跑車開過來。

他慷慨的給了門僮豐厚的小費,接著便開車離開。

但人說,當事情太過美好時,之後便會是災難的開始。

當他將車轉入長春路的巷子時,後頭突然閃出一輛紅色的房車,緊緊跟在他後頭。

原本花仲騏還不以為意,但是那輛車實在跟的太緊,而且還沒有掛大牌,於是他開始覺得事情很不尋常。

那輛紅色的房車,一路上不時地將車往他的車道切過來,一副要超車的模樣,但是當他願意讓出車道時,對方卻又放棄,然後緊跟在後頭。

對方這樣反反複覆的,讓他一直摸不著頭緒,也不清楚對方的真正目的。

他懷疑對方是酒醉駕駛或是嗑了藥,才會有這麼詭異的行徑,

為了避免卷入對方可能會釀成的交通意外,他決定在下個巷子口將路線拉回到大馬路上,以策安全。

就在花仲騏經過一處空曠的私人停車場,試圖想將車子轉出巷子時,後頭那輛紅色的房車,竟然不要命的將車子直接往前超車,然後又突然來個急轉彎,阻擋了他的道路。

花仲騏為免車子攔腰撞上那輛紅色房車,釀成嚴重傷害,隻得死命急踩煞車,雙手將方向盤打到底,使整輛車子急速甩尾。

高速打轉的輪胎摩擦著柏油路,地麵燃起了驚人的火花,在柏油路上留下兩條又黑又長的煞車痕跡。

而輪胎摩擦著柏油路所產生的尖銳聲音,在寧靜的巷子裏高分貝刺耳的回蕩著,場麵完全地失控。

強力的後座力,讓花仲騏在座位上前後大幅度的晃動,接著前座的安全氣囊砰的一聲自動打開,汽車的喇叭聲失控地高聲尖鳴著。

花仲騏隻覺得視線所及,皆是一片的白茫茫,耳旁聽到的,隻有自己受驚嚇所引起的急促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丟了性命。

驚嚇過後,隨即而來的是猛烈的怒火。

歹年冬,瘋人多。對方若是一心想死,也不該拖著別人跟他一起墜入地獄。

花仲騏抬起頭,怒瞪著卡在他前方的那輛紅色房車,房車的駕駛絲毫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是已經醉死了,還是怎麼的。

一把怒火從肚子裏狂烈竄出,他伸手擺脫安全氣囊,冷凝著一張臉下車,準備找那不知死活的老兄算帳。

對方似乎也在等著他下車理論,就在他一下車往那輛車走去時,紅色房車的駕駛車門打開,跟著他看見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下車。

那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喝醉了或者是嗑了藥,花仲騏看到一張陌生、蒼白到幾近病態的臉。

對方似乎無意更進一步上前跟他理論賠償問題,隻是站在車門邊,等著他走近。

花仲騏心中的怒火頓時燃燒到頂點,他臉上淨是冷冽的威嚴,不悅的朝那男子開口:

「喂,你——」

他突然怔住了動作,怒火烈烈的雙眼此刻蒙上一層驚訝與困惑,小心地瞪著那具有極大殺傷力,此刻卻指著他的冰冷金屬。

那男子舉高手中的黑槍,冷冷的指著花仲騏,慘白的臉上找不到一絲遲疑的神情,似乎計畫已久地等著這一刻的到來。

那男子長相極為斯文,走在路上絕不會讓人對他有印象,更別說會懷疑他是道上兄弟。但此刻的他,卻渾身散發一股彷佛來自地獄的冷酷壓迫感。

花仲騏腦中飛快的轉動,他想不出到底有誰要如此陷害他,讓他此刻麵對這種生命遭受嚴重威脅的詭異狀況。

他停在原地,憤恨的雙眼瞪著那把朝他筆直指來、裝置了滅音器的黑槍。

「朋友,這是做什麼?素昧平生,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你今晚來跟我索命的吧?」花仲騏冷靜的開口,語氣中找不到一絲絲恐懼,冷硬而沉著地麵對對方。

那男子雙眼閃過欣賞,他在道上混這麼久,還沒看過哪個人在麵對他「死神」索命時,還能如此不畏不懼,而且挺直著身軀冷靜麵對的。

「嗬——我跟你是沒有恩怨,不過,你跟我上頭的人卻有極大的恩怨。」他手中的槍,依舊筆直的瞄準花仲騏的心髒。

花仲騏心中一陣困惑,那男子有著明顯的香港口音,而他卻想不出他在香港有跟誰結怨過。商場上利益糾葛在所難免,但還不至於結怨到這地步。

「朋友,不敢說花某在商場上從未得罪任何人物,但我自認在香港應該也沒有留下任何梗,等著人不惜跨海來索討的吧?你確定你沒有找錯人嗎?」

「哼——當然沒有!花仲騏,要怪,就隻能怪你樹大招風,擋人財路擋得超過。」

「死神」冷聲的開口,一邊開始往前移動腳步。當他移動時,巷子裏傳出緩慢的腳步聲,與機械軸轉動摩擦的垓垓垓怪聲。

他一直到距離花仲騏大約一個身長的位置,才停下來。

花仲騏的視線跟著他的移動,而瞳孔逐漸放大。他驚訝的發現,那名香港殺手的左腳膝蓋以下,是裝著義肢。

他的視線從那左腳慢慢又回到那男子的眼睛。那男子對他知道他的殘疾一點也不在乎,甚至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冰冷微笑。

空氣中浮散著死亡的冰冷氣息。他感覺到他血管中的血液急速的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