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記憶裂痕(2 / 3)

東方墨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問:“你還沒回答我,你姐姐是怎麼死的?”紅黴素歎息著不知如何回答,東方墨卻好像想到了什麼,“哦,我知道了,和我一起坐在車裏,一起墜下大橋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姐姐?”

紅黴素點點頭,東方墨又問:“那我們為什麼會從橋上落下去呢?”

“不知道。”紅黴素歎口氣,順手把硯台裝進口袋裏,“那個地方剛剛通車,還沒有安裝攝像頭,所以沒人知道你是怎麼掉下去的,或許隻是汽車內部出了問題。對了,姐夫,你家裏還有現金嗎?”

“沒了,隻剩下幾百塊了……”東方墨說。

紅黴素沒好意思拿走那幾張人民幣,他又指了指多寶格上的東西,說:“咱們畢竟親戚一場,我為了你的事日夜操勞,現在連老姐的命都搭上了,我拿你幾件東西,你不會報警抓我吧?”

東方墨厚道地搖搖頭。

紅黴素蹬鼻子上臉地問:“存折,或者銀行卡裏,還有沒有存款?”

“你想要幹嗎?!”東方墨雖然頭腦不清晰,但也知道錢是好東西。

“呃……”紅黴素轉著眼珠,思索著,“那什麼,姐夫,在你還明白的時候,我曾經因為你的事情麻煩了很多人,唉,你也知道,現在人情最可怕,都得拿錢去堵……之前我看見你放錢的地方有幾張卡,嘿嘿,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卡裏一共有多少錢?”

東方墨閉上眼睛很認真地想,他先是豎起一根手指,而後接二連三地雙手齊上一共豎起了七根。紅黴素瞪著七根手指愣了愣,問:“還有七萬?”

東方墨搖搖頭。

“七十萬?”紅黴素的眼睛像餓狼一樣發出藍幽幽的光。

東方墨還是搖搖頭。

“到底有多少?”

“七位數字吧,好像也就這麼多!”東方墨伸直七根手指,一臉木訥地在紅黴素眼前晃了晃。不料紅黴素的臉立時紅了,他抓住東方墨兩隻手,大喊道:“姐夫,我姐死了你也是我親姐夫,你怎麼有那麼多錢啊!”

“很多嗎?我也不知道,或許更多一些。”手被紅黴素抓得有點疼了,東方墨一邊反抗,一邊說,“你快鬆開啊!”

“姐夫,我姐真是死有餘辜,就算活著也是個不長眼的主兒,氣死我了!”紅黴素鬆開手,摸著下巴,眼珠一個勁兒亂轉,“姐夫,那什麼,密碼你還記得不?”

“什麼密碼?”東方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裝傻的時候一般都是這種表情。

“銀行卡的密碼啊!”紅黴素迅速地掏出一支筆和一張紙,“說,快說,是不是你生日?”

“哦,不記得了,真的。”東方墨掐著太陽穴,“對了,我生日是哪天?”

……

臨走時,紅黴素把自己的手機送給了東方墨,說以後一定要常聯係,需要他幫忙一定不要客氣,如果想起了銀行卡密碼,也務必一定打電話告訴他。那一夜,紅黴素揣著幾件古董走了,東方墨沒心疼,因為擺在那裏的幾乎都是贗品。

送走紅黴素,東方墨在屋子裏踱了一會兒,然後坐下看著茶幾上紅黴素留給他的手機。東方墨換上自己最早用過的那個手機卡,動作十分熟練,根本就不像剛才那個呆呆傻傻的可憐男人。他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升騰,就像空氣裏飄舞著無數條蛇,他舉著香煙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靜靜地思索這些日子的遭遇。

腦子確實混亂了,有很多往事記不起來,但他的記憶就像斷開線的念珠一樣散亂在大腦裏,他並不是徹底遺忘了那些經曆過的恐怖事件,而是需要一條線索把那些散落的珠子串起來,他迫切希望這樣,迫切地想把自己的生活拉回原來的軌道上去。

出院後的幾天空閑時間裏,實際上他記起很多,他知道自己是個年輕有為的畫家,並且受人尊重,這是多年奮鬥的結果,他不肯輕易就放棄。他也記起了最近好似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如團團迷霧遮擋在眼前,即便努力朝遠處觀望,可看在眼裏的卻還是霧氣重重。

或許是本能,他似乎覺察出,這一切很可能是個大大的陰謀。

剛剛對紅黴素所說的那些話,可謂是半真半假虛虛實實。他知道紅黴素肯定在這個陰謀中充當了一個偵察兵的角色,東方墨想先穩住他,並且誘惑他,用他當做導火索,揪出隱藏在幕後的那些算計自己的人。

東方墨在沒當殺人犯之前是個豁達的人,但豁達並不代表軟弱,他要憑自己的能力,不戰而屈人之兵!

接下來的幾天相安無事,東方墨找修鎖的師傅在房門上換了一把新鎖。經過農貿市場的時候又買回一隻大魚缸,回到家就擺在了對著門口的位置,看著裏麵遊動著的幾尾孔雀魚,連他自己也搞不清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了魚,家中便增添了頗多生氣,又過了幾日,東方墨的身體漸漸壯實起來。這一天,他來到學校希望主任給他安排工作。東方墨是學院的知名人物,他回來上班,領導當然很高興,於是就特意安排一些小型講座給他。就這樣,東方墨又開始了他喜愛的工作,他依舊蹬著那輛舊自行車上下班,每天的生活也貌似正常起來。

不久,東方墨又開始畫畫了,看著自己創作的現代水墨畫作品,他覺得從各種方麵都比原來更成熟、更深刻。

這幾日,紅黴素不時打電話來騷擾他,表麵上是些生活上的瑣事,但話題最終都會繞回到銀行卡密碼和那七位數字的存款上。說實話,東方墨究竟有多少存款他自己真忘記了,之所以說出七位數字,很大程度是為了誘騙紅黴素上鉤,從而把幕後藏著的人從黑暗中引出來,這或許就是欲擒故縱的原理吧。

一個清冷的傍晚,本有商界朋友打電話請他去赴晚宴的,但他沒心情逢場作戲,東方墨曾差點失去生命,知道時間異常寶貴,每分每秒都得為自己活著,這或許也是一種頓悟。現在,他就想一個人待著,在自己沒出名時,倒是常有獨自發呆的機會,出名之後,自己隨意掌控的時間反而越來越少。

天已經黑了,客廳裏的燈光照出空蕩,一個家庭如果隻有男主人一人時就是這種感覺。他索性關上燈,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冥想。

如果家裏有個女人,或許就不會那麼陰冷了。再找個老婆?可找老婆不能操之過急,眼下抓一個也不太現實,因為東方墨的內心受過女人的傷害,他已經不能相信女人了。這時,他記起好心老師對他說過的話,可以暫時找個保姆過渡一下。保姆一定要心腸好又勤快的那一種,他打定主意,等這個月發了工資,就去勞務市場請一個。

室內十分安靜,一陣細微的響動來自門外,很快,就能分辨出那是門外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拉拽門把手,聲音很輕,透著鬼鬼祟祟,如果要不是屋子裏過於安靜,幾乎就聽不到這細微的聲響。

東方墨站起來,側著身子靠在門上,門鏡黑洞洞的,那是由於樓道沒有燈光。忽地,在他的某根掌管記憶的神經上,似乎激發出了火花,他好像對於眼前所遇的情景十分熟悉。這種感覺,其實很多人都有過。不知哪來的勇氣,他一下子就把門拉開,外麵有人驚呼了一聲,原來門口站著的是紅黴素。

“呃!姐夫,你……最近挺好的!”

“你想幹什麼?!”東方墨皺著眉毛,一臉厭惡的表情。

“我,我來看看你啊,嗬嗬,不放心你。”紅黴素極力地狡辯著,“怎麼,你家的門鎖打不開了?”

“門鎖壞了,我換了個新的。”東方墨做出一個要強行關門的動作,“你想幹什麼,沒事我睡了!”

“別別別!”紅黴素一雙手按住門,“姐夫,你睡那麼早幹什麼,現在才幾點?”見東方墨沒理自己,他覥著臉又說:“姐夫,那什麼,銀行卡密碼想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