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十分的安靜,靜得讓穆連紫能聽到自己每一下呼吸聲。
現在是什麼狀況?
盤獲、顧荏在一邊,穆連紫站立於對麵,誰也沒開口打破沉靜。
“據傳聞”,應該正處於昏迷的太子現在卻好端端地坐在她正前方的圈椅上。他一隻手臂依靠在圈形的扶手上,整個人慵懶而隨意地靠著椅背。
他的眼眸漆黑而深邃,帶著幾分審視看著穆連紫。
盤獲有著一雙極典型又極美的丹鳳眼,眼睛狹長而不細小,內勾外翹,眼尾平滑略微上翹,如果眸子裏再帶上幾分柔情——啊,整個容顏真是俊而不嬌,美而不妖。
這一雙眼睛如今細看,卻是為他的容貌增添了幾分色彩。果然,那晚夜色還是過於朦朧了。
嗯,稍晚點兒一定記得在《大縉朝美男評錄》上給他加上一分。
這樣想著,穆連紫不自覺的點了下頭。
“噗嗤”盤突然的忍俊不禁打破了沉靜,但說出的話讓穆連紫無從接茬。
“怎的,看了那麼久,是認可了孤這個人,還是認可了孤的臉?”盤獲戲謔道。
他的那聲“噗嗤”讓穆連紫覺得有些許耳熟,一下子也無法回憶起在哪裏聽過。但算起來,她這也不過是第二次見太子。
穆連紫收起思緒,掩下心中真正的想法,恭敬地說:“太子殿下,您是阿紫要保護之人,阿紫剛剛隻是為了記住殿下的容貌,唐突之舉,請免罪。”
聽到她自稱“阿芷”,盤獲瞳孔一震。
“誰讓你叫‘阿芷’的?”他聲音上揚,語氣中有隱忍的怒氣。
這幫人,以為用一樣的名字就能讓他接受他們的“好意”?
穆連紫一愣,回想起上元節夜,瞬間也就明白了他誤會她的名字了。
看著對方眼神變得犀利,眼眸中還帶著一種審問和譴責。她竟心生一種憤憤不平的情緒。
雖然有些生氣,但她還是保持了最大的平靜,解釋起了自己的名字。
“太子此前一直未曾蘇醒,想必還未看過聖旨,不知阿紫的名字。阿紫的‘紫’是“紫色”的‘紫’,自小孤苦無依,被師父收留後隨了師父的姓氏和同輩字輩,師父希望阿紫從此如紫氣東來,生活無憂、命裏無愁,故取名‘穆連紫’。”
穆連紫拱手繼續說道:“家裏長輩都喚我‘阿紫’。名字是長輩所贈,阿紫的名字隻會是‘阿紫’。”
穆連紫對於自己的名字是絕對捍衛的。她曾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名字,沒有家人,沒有方向,就像個遊魂一樣流浪。直到進了九重樓,直到被賦予了“穆連紫”這個名字之後,她感覺自己才變成了一個“人”。
她站得挺直,無所畏懼地直視對方。
聽她這麼一說,盤獲發覺自己的反應著實過激了。他輕咳一聲,以粉飾自己的尷尬。他現在可是要“拉攏”她,可別把人“嚇”跑了。
“孤隻是覺著,名字略微俗氣了。但既然這個名字對你如此重要,孤就準你不改了。”盤獲竟然笑著說,語氣溫柔。
穆連紫心中忍不住翻白眼,這個太子真齊了皇親國戚的自大、自以為是。
但聽他這麼一說,她心中覺得一絲古怪。
他不僅沒有降罪,還解釋?
酒後怒吼狂言的太子,實際是個溫和、溫柔之人?
心中疑惑越來越大,她有種想要推翻今日之前調查到的關於太子的一切信息。
重新認識他。
“孤以後就叫你……嗯……紫兒吧!”盤獲假裝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說完後還覺得自己的稱呼甚好,高興地拍了一下手。
下一刻,卻“哎喲”著捂著自己的左肩頭——前夜受傷之處。
如果不是他吃痛地捂著傷口,在這兒之前的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人,更不像一個受重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