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子麵吧。”林可圖說。
“齊大哥,你呢?”
“一樣吧。”老齊說。
沒等多長時間,飯食就端上來了,三個人一人一碗臊子麵,吃的滿頭大汗,又夾著醃辣椒咬了兩個白吉膜,才從店裏走出來。
西城門內、武運街邊所多的是等待攬活的腳夫,他們懶散的蹲在街邊兒,靠在樹上,有的用草帽蓋著臉躺在自家的大車上休息,有的聚在一起打牌九擲骰子,圍著喝彩的還有一圈看客。
劉景仁三個商量了一下,很快雇定了三輛大車。
三輛車拉那些東西顯然是不夠的,因為老齊走陸路早就雇定了一家腳行,長途販運,是要運到終點為止的,自然不需要再尋車。劉景仁雇的三輛車主要拉的是米糧,礦場和冶煉廠步入正規,工匠的人數增多,米糧的消耗就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幾乎每旬都要購買。
劉景仁三人回到碼頭的時候,棧道上的貨物已經裝到大車上了。林可圖和老齊跳到前麵的車轅上,吆喝了一聲,車隊起身向南繞了個彎兒,穿過甕城北邊的偏門,沿著護城河走過密雲軍城,向西北的豆各莊而去。
劉景仁將警衛營二旗的邊軍安置妥當,騎著馬“踏踏踏”的跟了上來。
腳下是湯河故道,沙土揚起的微塵被六月的陽光一照,點點金光晃人的眼睛,西邊就是湯河,前幾天剛下了一場透雨,原本清亮的湯河水顯出一層渾濁,黃色的水上時不時有折斷的小樹飛快的流下去,河那邊就是田野,將熟未熟的麥田幹黃中帶著零星綠色,像一塊灰黃的毯子遠遠的鋪展開去。一些等不及麥子成熟的人家,已經將地裏的麥子割倒了一大片,整個河灘就像禿子頭上長了幾個癩瘡疤,有些難看。這片河道是密雲衛的命脈所在,軍戶們夏秋兩季的收成靠的就是湯河和潮河故道的這一片田地。
穿過湯河的河穀,前麵是一個小山卯,道路逐漸高低起伏起來,碧綠的刺槐野杏高高低低錯落有致,長得姿意茂盛,已經成熟的黃色的杏兒從黑綠的枝葉間露出來,就像美人的笑臉吸引著人的目光。
從這裏到葛家鎮幾乎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包,這些丘陵鑲嵌在燕山高大的灰色背景中,顯得美麗而可愛。
可是正是這些美麗可愛的山包給劉景仁帶來了無盡的煩惱——從密雲軍城到北京西山,小火車的軌道都是平平展展的,唯獨這一段路山山茆茆高低起伏,根據明國現有的築路能力,根本無法修通這一段道路。
劉景仁的火車軌道原本計劃從豆各莊的山裏出來修到葛家鎮,從葛家鎮修到密雲城,再從密雲軍城的西門沿著北運河修到通州,從通州繞過北京西城,修到西山。這樣西山的煤就會不間斷的運到豆各莊,那麼冶煉廠的成本就會大大降下來。
可惜的是這一段丘陵不能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