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的嘴唇一片慘白,抑製不住地抽搐,額角滲出冷汗,凝成豆大的汗珠滾落。

她忍著身上淩遲般的痛意,跟赤辰翎對視。

那雙好看的鳳眸裏全無半分哀求,隻有攝人的冷寂。

赤辰翎有些詫異。

因為極少有人能扛住赤辰家的生死符,在發作的那一刻,她們就會跪伏在他腳邊,苦苦求他賜予解藥。而像鳳傾這般能忍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猛地俯身,捏住鳳傾的下巴,手指冷的像淬了冰一般:“沒人告訴過你,好奇心越重死得越快嗎?”

許是動作大了些,剛剛止住血的腰腹又開始往外滲血,浸透了雪白的布條。

赤辰翎吃痛垂眸,視線落在腰腹處,又輕飄飄地收回,好像流血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樣。

鳳傾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給我……解藥。”

赤辰翎眼睛微眯:“憑什麼?”

“我……不會……說出去。”鳳傾妥協了一步。

赤辰翎聞言,嘲諷地笑了。

手上加重了力道:“這是偷窺的懲罰。如果你說出去,自會更痛苦百倍的懲罰。記住這感覺,看見不該看的,就要承擔後果。”

說完,他放開了鳳傾,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麵具,熟稔地戴上。

手指翻飛,靈巧地在腦後打了個結,又躺回到榻上,閉眼假寐。

鳳傾脫力地跪靠在床榻邊,知道今日赤辰翎是不會給自己解藥了。

生死符厲害就厲害在,表麵上看身體沒有一點瘡口,但中毒者卻會感受到五髒六腑移位,皮肉筋骨剝離之苦,在精神上體驗一次又一次的淩遲。

鳳傾被關在地牢裏時,已經經曆了上百種刑具的折磨。

她以為世間再也沒有她經受不住的痛,卻沒想到這毒,比那百種刑具更為酷烈。

終於,鳳傾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撲通——身體和地麵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聽到聲音,床榻上的人幽幽睜開眼。

他臉上的狠戾淡去,腦海中劃過剛剛的畫麵,她看見他的真容時,眼中並無嫌惡,甚至還有一抹欣賞之色。

這反應讓他有些不習慣。

他抬手,輕輕摩挲著麵具,麵具之下的疤痕隱隱發燙,心想,這葉小八還真是……美醜不分。

兩人就這樣,一個傷,一個痛,在小木屋裏度過了一夜。

鳳傾半夜被疼醒了幾次,等到天大亮,她身上的毒不再發作時,床上已無赤辰翎的身影。她揉了揉酸脹的脖子,扶著床沿站了起來。

“天殺的男人,又騙我。”鳳傾氣極,她以為赤辰翎走了,沒留解藥,讓她自生自滅。

“背後罵人的習慣可不好。”突然,富有磁性的男聲響起。

鳳傾回眸,就見赤辰翎正邁著修長的腿走進屋裏,步子有些遲滯,但絲毫不妨礙周身的貴氣。

他走到床榻邊坐下,衝鳳傾勾勾手說道:“過來。”

鳳傾活了兩輩子,還沒被誰這麼呼來喚去過,於是她並未理會,直接往屋外走去。

赤辰翎摩挲著指腹,寒星般的眸子裏不掩陰鷙:“看來昨夜沒讓你長記性。”

鳳傾停住腳步。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赤辰家主四肢健全,瞧著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自食其力,少給別人添麻煩。”

“葉小八,你怎麼能是別人呢?中了我赤辰家的生死符,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何時勾走如何勾走,全憑我的心情。”

赤辰翎說著,又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鳳傾身後。

他倏地拉近兩人的距離,鼻尖幾乎貼到鳳傾的後頸上,說話時鼻息噴灑在她的頸邊,酥酥麻麻卻又寒意刺骨。

“你應該慶幸,我還願意和你說這麼多話,若是在赤辰家,地牢裏有上百種刑具可以幫你磨磨性子。”

鳳傾冷笑一聲。

赤辰翎的手撫上鳳傾的頸子,繾綣的指尖暗藏殺意:“怎麼?你不信?”

“當然信。”

鳳傾想起了地牢裏那段晦暗的日子。

“謝謝你提醒我,差點忘記了,赤辰家主的手段可不止下毒。為了不去體驗你那地牢,我葉小八,甘為牛馬。”

說著她主動拉起赤辰翎的手,將他帶回榻上,輕車熟路地解開他的衣服換藥。

其實赤辰翎一進屋,鳳傾就發現了異樣。濃重的血腥味饒是衣服上薰了香都遮不住,不知他又去做了什麼惡事,傷口估計都裂開了。

她有些惡毒地想看看他到底能撐著和她鬥多久,卻沒想到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真是個瘋子。

鳳傾在心裏暗啐他一口。

赤辰翎的傷位置敏感,鳳傾卻半點不知避諱,上上下下將他摸了個遍。

她此刻全然忘記了,自己身在大雍,赤辰翎再怎麼強悍,也是浸淫在女尊男卑思想下長大的男人,就不可能半點不在意清譽名節。

赤辰翎看著她的動作,眼神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