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河懷中的屍身漸漸變涼,他木然地抬頭,看向高台上的人。
曾經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記得在溪木鎮時,他和鳳傾並肩坐在海棠樹下,飲著青梅酒。
她有些微醺,調侃他“我心裏從來沒這麼安穩過,不如席玉你當我的眼,我們做一對避世的野鴛鴦可好?”他天人交戰許久,轉頭看她時,她卻已經沉沉睡去。
後來在澧都,同樣的話她又問了一遍,那次沒有喝酒,他避開了她的問題。
被幽禁在瓊華宮這些時日,他想通了,若她下次再問他,他一定說“好”。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癡纏妄念都是如此可笑……
他喉頭的腥甜再也壓製不住,“哇”地一聲,嘔了一大口血。
清絕的身形搖搖欲墜。
高台上那抹紅白交纏的身影飛奔而來。
鳳傾攬住他墜落的身體,慌亂地擦著他唇上的血汙。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禮部侍郎還在計較鳳傾的舉動不合禮製。
下一秒卻被鳳傾眼中的淩冽攝住。
她怒斥:“宣太醫!他若有事我讓你們全部陪葬!”
大臣們有些猶豫,大局未定,但鳳傾懷裏的畢竟是大雍的太鳳君,若有個三長兩短......
“還等什麼?去請太醫來!”一直坐在戶部首席沒有表態的錦綰,突然開口。
“喏。”宮侍連忙應喏,小跑了出去。
赤辰翎走上前說道:“交給我。”
鳳傾抬眸,眼中是濃濃的警告:“再有第三次,我必不容你。”
軒邑一戰,赤辰翎射殺平陽侯,如今又故意推她出來擋劍,已經觸碰到了鳳傾的底線。
“放心,我可還等著你允諾的無上榮寵呢。”赤辰翎勾起一個邪肆的笑,從鳳傾手中接過洛清河。
赤辰翎方才一直低著頭看不清麵容,如今大方露出來,眾人眼中閃過驚豔之色。
不約而同地想:可惜了,眼角的疤平白折損了這好容貌。
鳳傾站在大殿中央,問道:“今日我拿回帝位,各位可還有不服?”
王霖餘黨左荃站了出來,拱手道:“先帝早已駕崩,你是蒼瀾王,是叛賊!我等不服!”
聽了她的話,鳳傾並不惱怒,好整以暇地看著左荃,說道:“左大人,你壓一壓肋下兩寸處,是否隱隱作痛啊?”
左荃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抬手按了肋下,尖利的痛感讓她皺了眉頭。
“你做了什麼?”左荃質問鳳傾。
“不瞞各位,我早就知道你們迂腐不化又虛偽至極,所以就在餐食裏加了點料。若是兩個時辰之內不服下解藥,便會穿腸爛肚而亡,死狀淒慘。”
聽到鳳傾的話,大臣們紛紛按壓肋下,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吃痛聲。
鳳傾又問了一遍:“還有不服的嗎?”
她們沒想到鳳傾居然如此狠辣,一時間都噤了聲。
鳳傾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甚好。”
她蓮步輕移,踏上玉階,來到禦座前。凝神看了一陣,才轉身坐了上去。
雖然鳳傾沒戴冠冕,未著鳳袍,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帝王威壓。
錦綰率先跪下,高聲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跪倒,齊齊高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