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定鳳傾會帶後宮之人一同前去。

黑衣人接收到訊息,便不再多停留,轉瞬間消失在了窗外。

洛南衣輕啜了一口茶,思緒慢慢飄遠。

她想起幼時,每逢家宴,自己都萬分期待,因為那是能和父親母親親近的為數不多的機會。

但通常,她都無法得償所願。

因為她們眼中,隻有那個人人稱讚的兄長,第一公子的風采之下,無人在意她這個被“流放”到別苑的人。

父母溫情對她來說可望而不可即,在洛清河那裏卻是唾手可得。

十歲那年冬天。

卓臨告訴她,今年平陽侯會舉家來商洛過年,早早地給她穿上了新衣,她便滿心歡喜地坐在門前等著。

她想要告訴母親自己學會了騎小馬,想要告訴父親她有乖乖在學規矩儀態。

但是她等啊等,等了一日又一日。

等過了除夕,又等過了十五,她想等的人,最終也沒有來。

卓臨說:“公子染了風寒,侯爺擔心車馬勞頓,會加重他的病情,所以今年便不來商洛過年了。”

聽到卓臨的話,她怔愣了許久,原本她該哭鬧的,但是她沒有。

隻是將手裏專門為兄長做的蓮花燈籠,丟到了地上。

然後蹲在地上,靜靜地看燈籠裏的燭火被雪水洇滅,心裏的期待也和那燭火一般,從熾熱到冷寂。

從那以後,她乖乖束上抹額,維持著貴女的儀態,也沒有再寄信去鳳都,一遍遍和父親母親訴說思念。

洛南衣撫上胸口的玉玨,眼中冷寂一片。

她唯一的憧憬就是那人,不顧洛清河反對回到鳳都,也是想與那人相認。

但是,那人卻好似忘記了在別苑發生的一切。

哪怕洛南衣刻意將玉玨露出來,她也隻是感歎了句:“南衣脖子上的玉甚是奇巧,朕這國庫裏怕是也找不出幾塊能與它媲美的。”

洛南衣心中被失落填滿。

她默默將玉玨收回去,說道:“陛下莫開玩笑,不過是普通的玉,怎能比得上宮裏的東西。”

陛下待她極好,但總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一般。

那人占著陛下所有的溫存和繾綣,卻又說著冷硬的話將她拒於千裏之外。

洛南衣眼中閃過嘲諷,喃喃自語道:“兄長還真的是,虛偽至極啊。”

“為什麼,你們都要選擇兄長?我究竟哪裏比不上他?”

她麵上淒惶之色一閃而過。

剛剛在瓊華宮外,鳳傾瀲灩的眸子和滿身的風情,就像刻在了洛南衣的腦海中一般。

一想到兄長在她身下婉轉承歡,洛南衣便無法再維持住麵上的淡然。

她緩緩撫上自己的臉,出神地說道:“等到這世上再也沒有和我一樣的麵容,到時她眼中便隻有我了吧?”

倏地她變了臉色,神色悲憫地退到光影之外,空靈的聲音在暗室中響起:“兄長,莫要怪我,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