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內閣,音波粲然。
緒東風停止了雙手的左右互搏,屏息凝神的看向迷霧之後的種種不知。
“天下武夫九品至一品,一品之上四境,我雖為不曾觸摸到這四境門檻,但琴術為偏門,亦有四兩撥千斤之妙意。以下克上並非不可能,這宋玄知雖內力深厚,但似乎並未有悟道之後的通靈,武道四境,哪一個不需要靠歲月長河逐步滴水石穿?興許是我今日運氣好,碰到的隻是這般歲數的宋玄知,再多個幾年,恐怕我一招都勝不了。”
緒東風放下了盤膝的雙腿,將琴橫立於地,準備起身離去。
“宋玄知死了?”
元蒙蒙探出半個頭顱,這個心與臉完全不成正比的蛇心毒婦不自在的看向內閣深處,但憑他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小家女子又怎看得出門道。
緒東風不禁搖頭,這位滿目瘡痍的閹人露出了尋常不得見的自信。
“五弦催內力,宋玄知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內力極其磅礴,道家偏門專可內力,陸久為何會死在此人手中我算是有些明白了,但元小姐放心,我辦事,從不拖泥帶水。如今宋玄知的氣息我感受不到絲毫,您且替我準備好換魂所用之物,一個時辰之後,宋玄知這副肉體便不是他的了。”
“是嗎。”
兩字陰沉,令方才踏出三步的緒東風腿腳一時間不禁頓挫,手指之間更是一顫。
其額間不覺得流下滴滾珠。
元蒙蒙連連後退,被這從迷霧之後恍然傳出來的兩字嚇得失了神。
回身的緒東風雙眼死死盯著迷霧之中的飄搖人影。
人影微步而出,隻是其顱,胸,腹,脊,四處,銀針遍布。
元蒙蒙被這與鬼無差的抽象之人嚇的腿腳直打顫。
“緒東風,你們道家的偏門的確獨到,我的內力也的確深厚,可若是我如今沒了內力,你又該如何應對?”
內閣南北兩側三人對立。
從迷霧走出的宋玄知也是露出了真麵目。
“自斷內力,以衝武力,停滯靜脈,這便是華陽針法。”
“華陽針法...”
緒東風可從未聽過此等針法,可此時的緒東風不得不重新嚴陣以待,連忙換氣:“如此深厚的內力就這樣被你摒棄了?你當真不心疼?宋玄知,你好有魄力!”
宋玄知抬起半截劍眉:“我若是死了,要這內力還有何用?我若是優柔寡斷,那這天下之王道,還有誰可以平步?我若是沒這點魄力,如何殺了你?”
話音剛落。
音律便率先開路。
隻是緒東風的隨手推波試出來的障眼法,為的隻是給自己在這百步之中有機會延綿氣機。
好似高山流水的音韻驟然出琴。
緒東風這位藏匿江湖的老道隱士,也是憑著撥指之際,一拍琴箏,琴箏與空中反轉,而緒東風則是以內力為爐頂,將這琴浮空與麵前。
宋玄知也不多承讓,抓住了這延綿輕緩的短暫氣機,百步快哉風。
躲去鎮鎮音頻,毫發無傷。
“如今此人無內力,隻可外功,不可內功,必須速戰速決,摒棄了內力,此子自然動身無法像之前那般如魚得水,勝負在吮吸之間,必殺之!”
緒東風如此一想,手中音質本如流水,此時卻如刀客並進,令人措手不及。
並出的還有那早些時日藏匿依舊的千縷銀線。
停滯了內力的宋玄知,心中隻有五字。
以力破萬法!
銀線傷其骨骼,那便讓其傷去。
銀絲無窮無盡,刀式千變萬化。
緒東風麵無表情,興許這輩子都沒碰到過這麼棘手的事,毫不喘息,不留餘力。一拍,一拍,再接一拍!看似如兒童嬉戲毫無章法,蕩起水漲一層接一層,可招招又皆可致命!
宋玄知就是如此摒棄了生死,肆無忌憚的在這閻王門外來回遊走,憑借兩柄不過五寸的短刀吃下一招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