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客棧,當真不平。

宋玄知望著黃河江畔被劍氣轟地潰爛的遺跡怔怔出神。

冬日已過,江南興許長出了草的苗頭,可北地卻已舊寒冷刺骨,隻要稍稍被冷風打了一個照麵,宋玄知懷中的紫衣女子便是離宋玄知的胸脯更近了一寸。

武眉茗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宋玄知不自覺地看向了白衣女子的眉如遠山。

初識已是長安深冬,如今卻是北地春逢。

“元帥,為何這麼稱她。”

宋玄知喃喃自語,他回想起張若零那佝僂身形,不禁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劍道造詣如此之高的劍種張若零,從過往張家劍塚之人到現在的西楚遺孤,會經曆什麼,是數十年的摸爬滾打,數不盡的心酸,興許拋開這打,沒有別的說法了。

張若零那一句,那日宋玄知可以不帶一分一毫的闖蕩江湖,才是開始。

宋玄知的耀武揚威隻有在京城,這一趟,不可能順順利利,他不知曉接下來要打交道的人到底又有哪些人。

是如白家一般的全是商家,還是一些有頭有臉的武道宗師,甚至是一些毫無名分的無名小卒,這都不是他能預料到的。

若是自己貴為監國,若是有人知曉,後者那幫蝦兵蟹將自然不敢招惹自己。

話上是監國,可稱其量來,興許也就與一般的藩王一個分量。

黃河岸上,六百精兵的屍體整整齊齊。

張若零一劍下去便是血流十丈,果不其然,宋玄知的衣袍上下多多少少染上了血色。

白家父子站在黃河江畔無神怔怔,大抵是被張若零那一劍六百甲的氣魄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開始有些好奇這個初入安州就如此大動幹戈的江南男子的身份。

也許是膽怯,也沒有繼續追下去。

宋玄知這個在京城殺紅了眼的魔頭手指顫抖,別說白家父子,就連他這個如今與一品境界無差的半江湖流子都有些震懾。

當張若零的劍氣在黃河湖畔層層起,層層落,縈繞在宋玄知的身邊之時,宋玄知先是驚歎,後是感慨,畢竟天下劍修不是人人都有這般本事。

更是如這西楚鐵匠所言。

境界一言,悟道更多。

宋玄知自然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如這西楚劍種今日一般力劈華山,但要多久,無人可知。

宋玄知拍了拍武眉茗的肩膀:“張若零什麼境界。”

武眉茗淡淡道:“悟道。”

宋玄知苦笑道:“悟道境,一劍六百甲,果真凶悍。”

武眉茗安慰道:“張若零這老匹夫老了,若是再給他年輕十歲,兩千也不在話下。”

宋玄知喃喃道:“想學劍了。”

武眉茗抬眉道:“學個屁。”而後轉笑道,“如今天下劍道魁首是那項千甲,刀魁是那袁春雪,沒有一個是善茬,拋開這些,那就是張家劍塚了,武當山,玄武山,龍虎山,這幾座山,都有幾個小輩稱得上是劍道有些造詣,不過江湖之大,新老交替,或許日後真的會有你的一席之地。至於那張若零,哼,是那西楚劍皇唯一的真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