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大汗看向老爹,老爹坐在位置上,他視線從惡魔身上又轉移到我身上,咳嗽兩聲後,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當老爹看向我那一瞬間,頭腦一昏,我覺得自己現在處於一個斷頭台上,執行人坐在我麵前,一言不發,咳嗽是讓我可以說出自己的遺言。
一分鍾前還在討論和藝涵談論兩家人見麵,現在房間內多出一個姑娘,嘴裏還在喊著我名字,別說他,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是一個意外。
我手足無措,打算敲定主意和老爹坦白,藝涵很及時從廚房走出,衝著老爹點了點頭,笑著走到惡魔身邊,用一種很溫柔語氣說道:“妹妹,還沒睡夠吧?姐姐本來想等你睡夠了再叫你起來,起來了的話,那姐姐陪你去洗漱,好不好?”
“好......”
在兩個女人走後好一會,我記起來呼吸,我感謝藝涵救場,也感謝今天惡魔沒有鬧脾氣,在這個水火之中,兩個女人有任何一個耍性子,透漏一點破事,老爹都會不帶猶豫放下繩子。
老爹定了個規矩,一定要客人坐一起才吃飯,從來沒有男尊女卑一說,不過我敢大膽猜測,這條規矩是老媽嫁過來之後才有的。
我和老爹等了一會,藝涵帶著已經清醒的惡魔來到飯桌旁,我心再一次被提了起來,藝涵在給惡魔盛好飯後,好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坐在我身旁。
飯桌上恢複了一種不知情人看起來其樂融融的狀態,老爹見到藝涵給惡魔夾菜,應該是打消了最後一點顧慮,專心吃著碗裏飯。
惡魔那邊卻是一直在狼吞虎咽,我沒心情吃飯,全程有意無意掃過正在吃飯的她,惡魔自然也是發現了我的目光,在悄悄在飯桌下踢了我兩腳,以展示她的地位。
我現在自然是不敢惹她,心裏也在默默祈求她能別給我惹事,隻要今天安穩過去,老爹今年都應該不會再下來,至於以後事情,那以後再說。
午飯在有驚無險中度過,老爹這次是出來工作,也沒打算多逗留,收拾好行李後,給我和藝涵留下兩大包土特產,就準備離開。
樓梯道中,老爹從皮包內抽出一遝百元大鈔放到我手上,看了眼屋內正在拖地藝涵,轉而對我囑咐道:“你別讓藝涵等太久,女孩子出嫁都喜歡在這種花一樣的年紀,你們已經住在一起,想必應該是有準備結婚的準備......兩千元是給你換個好點的小區,你現在已經找到工作,那負擔應該會小很多,不要總讓她一個女孩子人家吃太多苦......”
一向不愛說話的老爹在樓梯間內叮囑了十幾分鍾,他最後察覺時間不早,又衝著藝涵位置看了看,輕輕拍了拍我肩膀,拿起地上已經被掏空麻袋包,下了樓。
我看著老爹,注意到他的背好像已經比去年更駝了......我盯著他走後的牆壁看了許久許久......久到藝涵站在我身邊,我都沒有察覺。
她等的有點不耐煩,跺了跺腳,我才轉頭看著她:“我今天回來是因為叔叔打電話給你打不通,所以迫不得已回來,鑰匙還你。”
她恢複了冰冷的氣質,把鑰匙放在我手上,想想後接著說道:“韓橋,我不希望叔叔再誤會我們關係,你還是盡早和他說明情況,至於原因,你可以說是不合適,也可以說是我藝涵甩了你,都可以,我隻希望下次叔叔電話不要再打到我手機上,我也有自己的新生活,你懂嗎?”
藝涵斷送了我心裏那一點僥幸,我也模仿著她那絲毫不摻雜著個人情緒的語氣說道:“嗯,我會找個時間說明白的,這就不用你操心,以後咱們就做陌生人,你有你藝涵想要過的生活,我有我韓橋所需要努力的事情,山與鳥不同,從此山水不相逢。”
藝涵用一雙我吃不透的眼神,看了我許久,輕輕“嗯”了一聲,向樓下走去,她走的很輕鬆,帶給我的心情卻是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