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光陰如同握著手掌裏的清水般,晝夜不息的滲透著,在某一個午後當我伸開手掌時發現脈絡縱橫的世界裏已然是一片空白。諸多溽熱的浮躁在時間持續的前行中開始悄然隱匿,待我們想要察覺的時候竟然消失了蹤跡,來不及留下任何微茫的希望。
窗外的葉子在風中搖擺著婀娜的身姿,在慫恿夏日的離去的同時內心無比渴盼著穿上那件溫暖的金色盛裝,在季節同步的契合中繼續招搖著先聲奪人的風景。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不乏有好心的朋友不耐其煩的給介紹女朋友認識,條件如何如何優越容貌如何如何驚豔氣質如何如何高雅,但大多時候我都見都不見的給委婉的推辭掉。有時實在挨不過朋友如火的熱情也會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權且去應付一下,在臨告別的時候我都會溫柔且紳士地給女孩握握手,然後輕聲地說聲再見。
我是個相當個性的人,充滿了憂傷的神秘感。那些女孩們在結束會麵之後大都給以我同樣的評價。
我想現在的我或許真是這樣吧,反正之前不是這樣的。
在某一天我走進了若郗先前所在的班級,看著若郗曾經坐過的位子上空空如也,回憶起我和若郗在一起時的往事,心裏湧起的失落,一覽無餘。
十一月中旬,在秋季運動會四百米的跑道上我流下太多汗水的同時也收獲著被別人羨慕的喜悅,800米以及1500米的雙料冠軍並打破了學校800米沉默了四年之久的紀錄,在一日之間我仿佛成為了學校裏人人仰視的英雄,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低聲地嘀咕著什麼,我也懶得去理會那些出自他人之口或褒或貶的言語,他們說他們的,和我無關。
表情冷漠的我一如以前一樣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可是我的心在經曆這次運動會的洗禮之後,卻重新找到了久違的激情感受到了生命湧動的澎湃,當我奔跑在風中的時候,可以將所有的悲苦憂愁統統的拋在腦後,一切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蓬勃且充滿活力。
在運動會結束後的一天上午,蕭堯來學校找我,沒有什麼事情,他說隻是想和我喝喝酒,這個提議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我們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小酒館隨便要了幾個下酒菜坐了下來。
在幾瓶啤酒被我們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消滅之後,大腦被酒精刺激之後思緒也變得活躍起來,在揮杯換盞的過程中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哥,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和你特別投緣,親切熟悉的感覺你就是這世界上我和姐姐的親人,而這種感覺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遺失在了懵懂的幼稚裏。我姐姐走後我特別害怕,害怕陽光害怕黑暗害怕寂寞害怕看到陌生人……我姐姐是因為太累了才離開的,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有好好的睡過一個舒服覺,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帶著我四處奔波為了生活竭盡所能的拚命掙錢,長大後終於衣食無憂了她也終於在實現了小時候的夢想成為了一個略有名氣的畫家,可是幸福的日子剛剛開始姐姐就被確診為消化道出血,病因是勞累過度。葉溪哥,我覺得大家口口聲聲所說的命運純屬他媽的扯淡,它就是一個擁有兩個背麵的硬幣,我姐姐用了二十多年的光陰來和它賭,卻沒料到,無論怎樣,到最後一定是輸。但是讓我姐姐在離開前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就是她認識了你,並且能得到了你義無反顧的愛,我姐姐一直在我耳畔念叨著說你是個好人……”
聽完蕭堯頭不間斷地頭腦異常清醒的說完這些話,我深深地感受到他內心的難過以及對命運的怨憤,可是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他,我能做得就是將空了的杯子不停的倒滿,在兩個杯子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之後,將泛著白色泡沫的液體重複著一飲而盡。也不知我們喝了多少瓶啤酒,隻記得我在上了N次廁所之後終於再也忍不住的抱著馬桶嘔吐起來,剛剛咀嚼下咽的食物在胃裏翻騰著,大有和我叫板不死不休的架勢。蕭堯的情況比我還要狼狽不堪,在反複嘔吐後趴在桌子上再也抬不起頭來,我一看我們兩個基本失去了自理能力,於是趁著酒勁還沒完全肆虐的時候撥通了宿舍的電話,叫兩個哥們趕緊過來‘救駕’。
我和蕭堯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上午,搖動下腦袋還能感到絲絲疼痛,窗外燦亮燦亮的陽光照進宿舍裏讓人有種身臨夢幻的錯覺,仿佛一切都是新的仿佛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我和蕭堯,兩個涅槃重生般如釋重負的男子相視而笑,不約而同的長長舒了一口氣。
蕭堯從床上爬起來自行去衛生間洗漱去了,洗漱完畢後給我說:“哥,我走了啊!”
“你去哪?”
“我去找我女朋友,她剛發來短信說讓我去找她。”
“行,去吧!啥時候有時間記得把弟妹帶來我請你們吃飯。路上小心點啊,醒酒了吧?”
“哥,你放心吧!我現在很清醒,昨個兒失態了,別見怪哦!”
蕭堯說完我們兩個大聲的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宿舍狹小的空間裏。昨天失態的我們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吧我想。
送蕭堯離開後,我匆忙的收拾了一下拿起包往教學樓走去,看看表九點一刻,第二節課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