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一個人,在茫然無助的寂寞麵前表現的總是不堪一擊。
兩個人,在朝夕相處的幸福中同樣會怪怪的繳械投降敗下陣來。
愛情是件玄之又玄的東西,總會讓我們欲罷不能的陷身其中,期盼的渴望糾結在我們狹隘的胸腔內,在日與夜的交替輪轉中不斷衍生增長,直到某一天某一場合某一時刻瞬間崩裂開來,持續不斷地,淹沒著一個人的寂寞。而置身其中的我們,常常會懷揣著自己對愛情最單純的定義和憧憬,而忽略掉它到來的原因和結果。如果說愛情的到來隻是一場華美的誤會,那麼我願意站在你漸行漸遠的來路上,默默斂拾著愛情殘留下的的喜悅和欣慰。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掙紮在和如萱這種尷尬的關係中寢食難安,或許我們兩個人是最真摯的喜歡,但是一想到還在看守所裏的蕭堯,我想如萱和我都會在愧疚和自責的巨大痛苦中再也不能驕傲的挺直腰板揚起我們堅定的頭顱。
曾經,我是那麼單純天真的信奉著活在當下的生活,不再無助彷徨不再孤獨寂寞的兩個人相偎相依的幸福生活。可是當麵對如萱的時候,我不得不去考慮那些未知的結果,三個人的糾結的交錯,注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生活如同已然設置好的機器般,有條不紊的按著程序完成著一個又一個環節。
畢業的前一天,我沒有歡欣雀躍地將厚重的書本高高的扔起或是狠狠的踐踏;我沒有去參加同學們歡聚一堂把酒言歡的畢業舞會;我沒有矯情的用相機哢嚓嚓地定格下校園的建築。我隻是一個人在校園裏靜靜地走了很久很久,我學習了四年的教室,我穿行了四年的輪滑場,我吃了四年飯菜的食堂,我漫步了四年的巷路,我凝望了四年的青鬆翠柏,我走遍了每一個留下我點滴記憶的角落。到晚上的時候,我和宿舍幾個哥們在淩亂不堪的宿舍裏喝了很多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大學生活裏發生的趣人趣事表達著依依不舍的留戀情懷,到最後以各自的酩酊大醉為四年的大學畫上了圓滿結束的句號。第二天,和舍友們一一擁抱後平靜的我拎著大大的行李包離開了生活了四年的大學校園。
如萱的肚子裏的寶寶越來越大了,為了更好的照顧如萱,同時也為了節省一部分開支,於是我搬進了如萱住的地方。
買了一張單人床放在了不算寬敞的客廳裏,拉了一個淺綠色的窗簾,就開始了我和如萱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生活。欣慰的是,我和如萱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決口不再談感情上事情,如萱一如以前那樣叫我哥,雖然當我聽到如萱喊我的時候我的心裏總是會感到某種隱忍的淒涼情緒,但同時我又感到安心的坦然。我想我和如萱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的事情是爭取早日找到工作來解決兩個人的生活,如萱的事情是要保持樂觀的情緒照顧好自己。
我沒有踏上大家競相追逐的考研路,也沒有心情鏖戰於考公務員的炮火紛飛的戰場上,經過一段時期求職奔波後,我終於歡天喜地的在一份用工合同上一筆一劃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工作是在一個公司裏負責文職工作,每天我都會在透過落地窗的陽光下對著電腦持續不斷地敲擊著鍵盤,製作各式各樣的表格或是整理大大小小的文檔資料。
晚上的時候我會拎著我的輪滑鞋穿過華燈初上的鬧市區,徒步到街心公園門口的廣場上,擺上一排80厘米間距的樁,在寥落的宛然營養不良的燈光下,讓時尚和個性在輪子的舞動下綻放的蓬勃。有時候會遇到對輪滑感興趣的人,在收取一定的培訓費用後,我便開始欣然陶然的扮演起了另一份謀生的角色。
我常常沉浸在白天黑夜雙重匆碌的節奏中品味著生活給以我的充實和幸福,當我將每個月的收入悉數交給如萱的時候,我深深地體會著作為男人的責任和偉大。
雙休日遇到好的天氣,我會小心地攙扶著如萱散步在街心的公園裏,當我們走累的時候會坐在樹蔭下紅色的長椅上,麵前是一片澄清的湖水,微風吹來泛起魚鱗般的漣漪,讓人心情變得豁然開朗。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忘記工作和生活上的煩亂和忙碌,主動開始給如萱說著身邊發生的或是從書中看來的各種小笑話,直逗得如萱發出一陣陣爽朗清脆的笑聲,我的心裏也會洋溢起無比知足的成就感。
平靜的日子如同手掌中的水流般的滴滴滲落,待某一天我才發現平靜的日子已經在晝夜綿延的輾轉中漸漸呈現出頹然的態勢,看著秋日揚起的風一天比一天強烈起來,內心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仿佛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果不如其然,在九月份的早晨,我接聽的一個電話讓我平靜的日子一下子掀起了滔天巨浪。
當時我正在辦公室裏打印資料,伴著打印機吭哧吭哧的聲音忙的不亦樂乎。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忽閃的屏幕上閃爍著若郗的名字,倍感意外歡喜的我連忙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若郗的聲音,低沉且流露著憔悴。“葉溪,你有時間麼?我們見麵談談吧。”
“若郗啊,你在哪呢?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手頭還有點事情要忙,你再等我半個小時好吧?”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裏充滿著即將流溢出來的欣喜。
“嗯,那就半個小時之後見吧,你忙完了給我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我快馬加鞭一鼓作氣地將半個小時的工作量用了僅僅十幾分鍾就全部搞定,給領導請了個假一路小跑著出了公司,打了個車直接奔著和若郗剛剛約好的地方飛馳而去。
當我看到若郗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子就是曾經那個青春四溢神采飛揚的女孩子,眼前的若郗穿著一身阿迪運動服,寬鬆的衣服依然掩飾不住明顯臃腫的身形,神情憔悴不堪,眼睛裏密布著如同神經末梢般細小的血絲,不知是因為休息不好還是因為哭泣所致,不曾打理的頭發也失去了往昔黑亮的光澤。看到若郗這般模樣我的心猛地揪著起來,走過去叫了一聲若郗的名字後便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先前想好的話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