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3 / 3)

若郗,她就像是浪潮裏浮沉的一片孤舟一樣,需要有人來替她掌舵,需要有人來給以依靠。

我攬過若郗的肩膀,嘴唇湊到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就像之前那樣溫柔的誠摯的永恒的在若郗的額頭上留下了愛情雋永的痕跡。我在若郗的耳旁悄悄地說著:“若郗,你放心。孩子的事情你就不要考慮了,我會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你要相信我。你現在就是要照顧好自己,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多想,還有,我衷心的祝願你和你的男朋友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真的!”

當我說完這些的時候,我感覺我的眼前像是彌漫起了一層霧氣一樣,高聳入雲的寫字樓川流不息的人群喧鬧嘈雜的聲響統統都變得不真切起來,仿佛間隔了兩個遙遠的世界。

在那麼一瞬間的恍然中,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記憶裏,在無數個光線暖暖的日子裏,若郗總是喜歡像個孩子一樣窩在我的懷抱裏,安逸的一動不動。偶爾會調皮的抬起頭,露出那雙含情脈脈一看到我就眯起來微笑的眼睛。

後來若郗鼓起勇氣對我說完謝謝之後又說了聲再見。

我伸出右手臂象征性的揮了揮手,心裏充滿了無比的哀戚和悲涼,我們彼此比誰都清楚,再見到最後無非就是再也不見的序言。

看著若郗的身影漸漸隱沒在人潮裏,不自覺間,無法排遣的失落和沮喪化成汩汩而流的淚水開始無聲地模糊了我的視線。頭頂上灼灼光亮的大太陽將每個人的身影狠狠地印在滾燙的地上,錯亂疊加的身影隱隱流淌著人世間的惆悵與哀傷。

在站牌下等了好久,才茫然然地坐上了13路公車。車上的人不多但空氣溽熱異常,車頂上的風扇可勁地狠命轉動著年久失修的身軀,吹散出一絲微薄的可憐至極的涼風。我在最後一排的一個角落的空位上坐了下來,透過車窗望去,外麵的世界被泛濫的白光包裹的嚴嚴實實,簇擁著一股股洶湧的熱浪無情的席卷著這個病懨懨的世界,蓊鬱繁茂的樹木也拋掉了蒸蒸日上的姿態,有氣無力的耷拉下了高昂的頭顱,向這個暴曬炙熱的天氣表示著最無奈的臣服。

當公車行駛到距公司還有一站地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本來料想會是若郗打來的,可是掏出手機後才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聽後從電波的那端傳來一個陌生且冷漠的聲音:“你好,我是中心醫院工作人員。我們剛剛接了一個即將分娩的母親,叫如萱……”

那個白衣天使在後麵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楚,因為即將到站的公車喇叭裏響起了一連串的語音提示:“乘客你好,前方到站華北商廈,轉乘5路8路的乘客請下車……”

公車的自動門剛剛打開的時候我就嗖地跳了下去,在飛速疾馳的車流中打了個車直奔醫院。

氣喘籲籲地趕到醫院後,幾經打聽後才得知,如萱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

透過手術室的門縫朝裏望去,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身影擋住了全部視線。我隻能在手術室的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片刻都安寧不下來。一個坐在旁邊長椅上抽著煙的哥們兒看著心急火燎的我不耐煩地說:“老弟,你能不能消停會?”我停下來對著那哥們兒說:“哥們兒,還有煙不?”坐在長椅上點燃一顆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如釋重負的我才緩緩地將灰白色的煙霧吐了出來。

一顆煙燃燒殆盡後我才站起來用力的彈出去窗戶外邊,彈煙蒂的時候我看見剛剛還碧空如洗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暗黑的幕布遮住了本來麵目,黑壓壓的烏雲在上方翻湧著,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記得昨天晚上看的天氣預報裏說,明天將有大大暴雨,希望市民積極做好防澇的準備。

沒過多久,如同珠子大小的雨滴開始瓢潑般的從天而瀉,猛烈而無情地擊打在樓道窗戶的玻璃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幾分鍾過後,所有的喧囂嘈雜就完全淹沒在了這場磅礴的大雨裏,一切都在灰蒙蒙的世界裏開始消停下來。

我透過窗戶看著外麵風雨飄搖的世界,內心隱隱感到一種莫名的動蕩,不停掏出手機看著幽藍色的屏幕上分秒而過的時間,心情愈加的忐忑不安。如萱進手術室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可是還沒有看到醫生出來,但願不會有什麼意外吧,我在心裏默默的禱告著。

突然,從遙遠的天際劃過一道讓人駭然的閃電,就像一把冰冷鋒利的匕首般割破了烏雲遍布的天幕,當我的視線還停留在摧枯拉朽的天幕在火樹銀花中四散奔逃的時候,耳畔又響起了一個驚雷威力無匹的爆炸聲,轟然的聲響產生了覆蓋性的聲潮,打亂了心跳平穩的節奏,就在聲響來去的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心跳漏掉了好幾個節拍。

當我還在閃電驚雷中心有餘悸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一個戴著白色口罩上了歲數的白衣天使走了出來,我趕忙迎上去,盡量克製著自己焦灼的情緒用著僵硬的滿臉堆笑的表情問道:“醫生,怎麼樣?手術還順利麼?”

白衣天使看到我停住了步伐,麵部沒有任何表情的一字一頓地說:“你是病人的家屬?”看著我點頭後接著開口說道:“那你跟我來辦公室吧,有些情況我要告訴你。”

聽到這話我一下子蒙了,好像有誰拿著一個重重的鐵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頭上。

難道,難道真的會有糟糕的情況麼?

不會,肯定不會的!我迅速打翻了自己不安的預感不停安慰著自己,可是,在我內心的某個角落,總感覺被一種未知的恐懼感侵蝕著,讓自我安慰的各種理由無法徹底的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