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及結束語(2 / 3)

如萱走到我麵前,伸出溫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著我的臉,然後用著無比輕柔與憐惜的聲音問道:“他打的那麼用力,很疼吧!”

當如萱光滑柔軟的手指觸摸到我臉頰的時候,我迅速被一種龐大的不言而喻的幸福感籠罩起來,所有的疼痛所有的誤解所有的心煩意亂在那一瞬間都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心跳加速,喉嚨發幹,我覺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嘴裏隻是支支唔唔詞不達意的說著:“不疼,不疼……”諸如此類的話。

“哥,你放心。等下來有機會我一定給蕭堯說清楚,我讓他給你道歉!”如萱用一種溫柔慈愛的動人目光看著我,堅毅的說道。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麼需要別人能伸出理解的雙手來給以我安慰和鼓勵,仿佛隻有這樣讓悲傷孤單的我找到最踏實且安心的依靠。

接下來的幾天裏,隻要我透過明亮的玻璃窗保持著七十度角仰頭看天時,就總能覺察到大片大片黑壓壓的烏雲層層疊疊爭先恐後的翻湧而來,伴著讓人毛骨悚然的風滲透著無比壓抑窒息的死亡氣息。一道雪亮的刀光劃過墨染般綿延不絕的雲朵,我仿佛看到隱藏在雲朵背後有一張神秘且充滿了邪惡和憤恨的臉,當我揉揉眼睛想要看的更真切些時,那張臉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滿心清凜悲涼的我不帶猶豫義無反顧慷慨激昂的走進那個不停地在吞噬著希望的黑暗深處,無計可施的,絕望。

在惶恐不安的心情裏我掰著手指頭度過著一天天漫長而煎熬的日子,因為我始終料想不到蕭堯即將以怎樣的方式來解決我們之間的糾葛與誤會,我隻能在茫然的臆想中變得愈加的寢食難安。

直到在第五天的下午,發生了一件讓我和如萱後悔不及悲痛欲絕的大事時,才讓我真正的感到害怕與恐懼起來。

那天,我正和同事們走著去外麵的飯店吃飯,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如萱焦灼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哥,你快來我們托兒所這,笑笑她,她丟了……”

我的腦海嗡地一聲空白一片,一顆早已定了時的炸彈在結束滴滴答答的叫囂後終於殘忍的炸裂開來,無數的彈片飛揚在狹小的胸腔裏,伴著血肉橫飛的軀體勾勒出了血淋淋慘不忍睹的第一現場。

掛斷電話後,六神無主的我揮手攔了個車直奔如萱單位而去,途中不停地催促著司機師傅能不能快點,再快點……

當我趕到的時候,如萱正在一遍遍聲嘶力竭地喊著笑笑的名字,一邊跑著一邊焦急如焚的問著路過的人有沒有看到一個兩歲左右梳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看到我的時候,仿佛看到希望的如萱朝我飛奔過來,邊跑邊伸出手擦拭著眼眶裏洶湧而出的淚水,當快跑到我這時,心力憔悴的如萱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樣,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我將如萱扶起來找了個蔭涼的地方坐下,待如萱稍稍平靜後我才知道了事情完整的經過:中午的時候,如萱帶著笑笑回家。剛出校門的時候遇到一個學生家長,如萱就和學生家長說了會話,等到談話結束後,如萱一扭頭發現剛剛還拿著玩具在自己身邊玩個不停的笑笑不見了,托兒所裏以及附近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驚慌失措無計可施的如萱這才撥通了我的電話……

聽著如萱緩緩地說完後,緊皺著眉頭的我心裏感到一陣陣冰涼,感覺就像置身於一個四周嗖嗖冒著白色冷氣的冰櫃裏,無可抵擋的寒冷正在一點點吞噬著我僅存的生機,充滿悲傷的眼睛裏開始凝固成一層晶瑩的薄冰,仿佛在下一秒就會哢嚓哢嚓的碎裂開來。

笑笑匪夷所思的就這麼不見了,平時一向乖巧懂事的笑笑肯定不是跑去別處玩了。那麼假設隻有一個,笑笑應該是在如萱不曾察覺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抱走了,那麼抱走笑笑的會是誰呢?難道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想到這,毛骨悚然的恐懼感立刻讓我陷入了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的絕望之地。

從刑警隊備完案出來,萎靡不振的我和如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了家。

昔日歡聲笑語的家裏一下子墜入了黑暗冰冷死氣沉沉的冰窖裏,看著我陰雲密布的臉內疚自責的如萱怯生生的說了句:“哥,對不起!等吃了飯我接著去找笑笑……”我隻是陰沉著臉沉默著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即便知道說些什麼現在也沒有絲毫力氣說出口。

如萱將飯菜做好之後,我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三瓶啤酒,啟開一瓶,一仰頭如同喝白開水一樣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我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牛叉過。如萱看著我,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泛著晶瑩的悲傷,鋪天蓋地的衝擊著內心裏最後的防線。

如萱沒有吃飯也沒有說話,輕輕地開門關門不聲不吭的出去了。腦子裏亂成一團糟的我也沒有理會,繼續開了一瓶酒,還想來個痛快的一飲而盡,可是喝到一半被嗆到了,泛著白色泡沫的液體灑了一身,我也止不住地幹咳起來,嗓子被什麼堵住似的,心裏難受的要命。

當桌子上的啤酒都被我消滅幹淨的時候,我想我真的是醉了。胃裏像被誰點了一把火一樣,在酒精的刺激下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突然哇的一聲開始吐個不停,直到將無比酸澀苦楚的胃液傾吐一空的時候,我才趴著桌子沉沉地睡著了,夢裏的我被不停洶湧澎湃的淚水淹沒的一塌糊塗。

在之後的一個禮拜裏,我和如萱都沒有去上班。抱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的信念奔波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同時在N家報紙上都刊登了尋人啟事,每天也都會去刑警隊看看案情有沒有丁點進展,可是讓人失落絕望的是,我們的女兒笑笑竟真的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笑笑,你可知道,你離開後爸爸媽媽每分每秒每時每刻都在尋找你。

笑笑,你可知道,你離開後爸爸媽媽的天空頃刻間坍塌的滿目瘡痍。

在萬籟無聲靜的可怕的夜晚,躺在床上徹夜徹夜失眠的我,總會產生一種臆想的幻覺,仿佛在下一秒關著的門吱呀一聲就會被誰輕輕地打開了,然後看到笑笑欣喜若狂的張開手臂朝我跑來,用著稚嫩清脆的聲音高聲喊著:“爸爸,爸爸……”

殘忍且沉重的時間拖著我和如萱灌了鉛的腳步,杳無音訊的笑笑失蹤十一天了。

從那天傍晚開始,在電閃雷鳴之後肆虐的狂風夾著瓢潑的大雨攻擊了這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城市,無所不能的上蒼挾著巨大的憤怒將衝刷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城市,暴露在塵世的無盡的肮髒和罪惡都成了在風雨交加的世界裏首當其衝注定被淹沒要殉葬的小嘍囉,一切的一切都將在歇斯底的掙紮中畫上戛然而止的圓滿句號。

天氣預報上說,這是最近十年最大規模的降雨,鬥誌昂揚的態勢將持續長達三天之久。

三天之後的早晨,雨終於停了。

一個嶄新的世界呈現在視線裏,萬裏無雲的天空仿佛被水管子洗過一樣,仿佛一汪湛藍色的湖水懸浮在瀚渺無邊的頭頂上方,不遠處蒼翠欲滴的葉子上閃動著喜極而泣的淚珠,在陽光的愛撫裏就像一顆顆散發著晶瑩剔透五彩光芒的珍珠,三三兩兩的行人也出現在一塵不染的潮濕街道上,貪婪的呼吸著散發著泥土氣息清新無比的空氣。

我的心情也稍稍變得開朗起來,拿起遙電視遙控器摁下了開關鍵,電視機裏正在播放著早間新聞,突然一則新聞的出現讓我情不自禁的叫喊起來,瞠目結舌的如萱也被我的叫喊吸引過來和我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的畫麵停住了呼吸,我想我們的心都在那一刻被這則新聞攫住了。

新聞的內容是這樣的:“由於近日出現的高強度的大大暴雨,導致我地區貧民區的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出現岌岌可危的嚴重情況,甚至在昨晚導致了一所房屋的坍塌事件,經過各部門的積極救援,終於將掩埋在廢墟中長達三個小時之久的父女二人成功救出。讓人感動的是,在房屋倒塌的那一刻,父親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護住了女兒,從而保證了孩子的安然無恙。遺憾的是,父親卻由於受到猛烈的撞擊,奄奄一息的父親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偉大的父親臨終前對醫護人員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不要管我,趕緊去救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