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閣,內廳。
花媽媽扭著腰,花枝招展迎上去,滿臉堆笑得說,“阿老爺貴腳踏於賤地,蓬蓽生光。”
阿布德不接話,自顧自的坐下。
花媽媽吩咐婢女上茶,隨後說道:“我與老爺相識多年,都是送姑娘去貴府,這回阿老爺頭回上門,莫非昨日幾位姑娘伺候的不好,衝撞了老爺。”
阿布德看了身邊的小廝一眼,小廝會意,在桌上放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這是三百兩銀子,給青梅贖身。”
“什麼,贖身!”花媽媽有些吃驚,一聽到自己的搖錢樹要被人贖走,心有不甘。
“青梅雖不是藏花閣的頭牌姑娘,也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我買她回來花了整整五百兩銀子,再不說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區區三百兩就想給青梅贖身,阿老爺也太小看我藏花閣。”
阿布德動了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哼,青梅是什麼貨色的姑娘,花媽媽比我更清楚。”
花媽媽被阿布德霹靂般的目光瞪得心慌,但仍不肯鬆口,賠笑著說:“阿老爺開了金口,我也不能駁了您的麵子,隻是三百兩太少了些?”
阿布德不動聲色,“好大的口氣,三百兩已經是尋常人家十年的開銷。”
花媽媽在意的無非就是個‘錢’字,搖錢樹跑了,肯定要狠狠的撈上一筆,“青梅接客掙錢可不止這點銀子。”
小廝冷笑一聲:“我家老爺要辦的事,沒有辦不到的。若媽媽今日不肯,改日怕連三百兩也收不到了。”
花媽媽懼怕阿布德的勢力,話鋒一轉,說道:“阿老爺看上的人,我不能不放,若是旁人,再多錢,也不能贖身。”
阿布德見事情辦妥,先行離開,留下小廝和花媽媽交接賣身契,約定明日送我去阿府。
“恭喜妹妹,聽說阿老爺花大價錢給妹妹贖身,明天就接妹妹去府上享福了。
”牡丹帶著一眾姑娘來我房中。 她的話如驚雷炸耳,我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衝進花媽媽房中。
“媽媽,求求你,我不要贖身!”我跪了下來,不住的磕頭。
花媽媽扶我坐下,一邊輕輕整理我鬢角的碎發,一邊輕聲哄著我說道:“小時候家裏太窮,爹娘將我賣去做童養媳,每日幹活,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公婆打罵。好不容易長大,碰到難產,不僅孩子沒保住,還失去了生育能力,丈夫將我賣進藏花閣,用我的賣身錢買了一個新媳婦。”
她頓了頓,接著說:“藏花閣的日子你是知道的,我熬了幾年,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他是那些年最難纏的客人,別的姑娘姑娘不肯接,隻有我接,他提各種奇怪的要求,我都肯做。你看,我現在是藏花閣的媽媽,其他的姑娘呢?年老色衰,要麼青燈古佛伴一生,要麼居無定所風餐露宿,要麼一張草席了卻殘生。女人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靠男人往上走。阿布德生性殘暴,但他的財富和權勢整個泉州城無人企及,若能好好利用,你還怕以後沒有好日子過嗎?”
花媽媽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並沒有使我轉變心意,“我寧可留在藏花閣,也不願去阿布德府上。”
“阿布德是泉州首富,往後的日子,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苦留在這裏千人騎萬人睡。我也舍不得你,隻是阿老爺發話,我們不得不聽。”
我知這事已成定局,失聲痛哭起來。
哭了一陣子,黃衛走進來說道:“花媽媽,來了兩位麵生的公子,嚷著叫青梅姑娘作陪。”
花媽媽詫異:“都知道藏花閣的頭牌是牡丹,怎麼會叫青梅。你去回掉他們,說青梅已被人贖身,以後不接客。”
黃衛遞上一包銀子,說道:“這兩位公子出手闊綽,隻問了新來姑娘的情況,就指定要見她。”
花媽媽見到銀子,喜笑顏開,對我說:“今日你還是我藏花閣的姑娘,回房梳洗,見一下客人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