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步的《筆塚》(2 / 2)

貨物離櫃概不退換,這一點大家應該都想的到。按照少年漫畫的一般規律,就算真出現什麼退筆的法子,要麼其實隻是誑語,要麼會有突發事件攪局,造出一種退無可退絕不能退的情境來。於是他果然先中圈套,放走天台白雲,再中埋伏,若不是運氣實在好,幾乎要死在綠天庵裏。

在國內幻想小說界,以國學打底的作品並不算多。《陰陽學堂》是其中極好的,但要我再說幾本類似的,除卻修真和武俠,一時就想不出來了。顯見,大眾依舊對國學這東西不怎麼買帳。認真說起來,在近幾年,把國學掛在嘴邊其實是挺時尚的事情。有個什麼什麼百家姓講壇火之又火,可是那又如何?當真以為捧出個把講論語的,神化個把品三國的,就能複興國學了麼?依我看來,不過是在一場新的感冒流行裏,多了幾個打噴嚏的人罷了。

國內的幻想小說寫手,有國學底蘊的應該不多。馬伯庸自己在文章後記裏說:“我曾把初稿交給兩位頗有文化的朋友審閱,結果被批漏洞多如網兜,或說馬腳多如烏賊的觸手。”估計是真事,不過我在讀的時候並沒有看出多大問題我自己是個沒文化的,而我想多數人頂多和我一個檔次。

但《筆塚》的意義,並不在於它講了多少真理,而在於它將文學,文化,與商業成功的統合到了一起,並且走出了一條新路。怎麼個新法?隨便舉個例子,《明朝那點事》是本好書,也又文化又商業,但是它終於沒能脫掉“戲說”的路子,而《筆塚》融合的是輕小說的殼子。我敢打賭,大街上隨便抓十個三十歲以上的同誌,怕是沒一個知道什麼叫輕小說,但在十幾二十歲的年齡層,這種源自東邊鄰居的文學樣式,卻是如今最當紅的話題。

而真正需要被普及國學的對象,也正是他們這一批人。《筆塚》走出了改變他們的第一步,而這一步,沒有哪個專家學者能夠放下身段來仿效,他們再寫八百八十本書,也抵不過這種開創性的意義。

科普永遠比論文更受普羅大眾歡迎,娛樂性強的小說,也多半比麵目可憎的純文學更討人喜歡。用龍與地下城的講法,一個高魔的世界裏,老百姓煮飯燒菜做什麼事都是用魔法的,點個燈,縫個衣,莫不如此。以此類推,也隻有當國學滲透到我們生活的各個領域裏,以至於徹底改變我們思維模式的時候,我們才能說國學複興成功了。國學小說,國學電影,國學遊戲,國學廚房,國學超女,國學電視劇思密達……扯遠了。

且讓我們回到綠天庵前的廣場上。那時候羅中夏終於解開心結,金剛怒目。

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中山兔。

好一首《草書歌行》,好一個和尚懷素。羅中夏一顆禪心不動,以一管青蓮遺筆敗盡四大強敵。靦腆少年輕輕握住十九的手,展露出多時不見的笑顏,什麼筆塚主人,什麼管城七侯,又能與他有多大幹係?“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都不想要。”得之,存之,思之,忘之,不過如此。唉,撇開各種意義不談,隻從小說的角度來看,《筆塚》也仍然是極好的,而更重要的是,它還一直在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