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雅這日正在練習寫字,身旁的女官絮絮叨叨地向她講解字形,這個女官叫藍青瓷,是個出挑的美人,見人總帶著三分傲氣,似乎不屑於與一群俗蠢濁物為伍,對林久雅還算客氣,隻是一張臉馬得老長,就差把“如果不是皇後下令我才不願意教你”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林久雅提筆寫了個“餓“字,她確實是餓了,學了一個上午的字,現在已到飯時,藍青瓷卻遲遲沒有下課的意思,看著她寫出的字不禁蹙眉,最後一筆的那個點,林久雅用了點力,一大團墨汁暈染開來。
這個時候,兩個小宮女跑過來急匆匆地說:“不好了不好了,秀玉姐姐冒犯了德妃,現在正跪在安定宮外掌嘴。”
林久雅急忙帶著小茶趕過去,隻見安定宮外的台階上,一個苗條修長的身形筆直地跪在地上,正是秀玉,旁邊一個粗大肥壯的宮女一掌接著一掌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臉已經腫起了一大片,德妃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觀看,旁邊路過的宮女看到這一幕都竊笑著離開。
德妃謝婉言看見林久雅過來,慢悠悠地說:“郡主來了。”卻沒有一點起身相迎的意思,林久雅隻好施禮道:“給德妃娘娘請安。”
德妃伸手做了個手勢,命令正在掌嘴的宮女停下,然後說:“你從哪兒找來這不三不四的野丫頭把她帶進宮,大清早的在我宮外大吵大嚷,罵我的宮女。”
林久雅低頭道:“秀玉從不無理取鬧,這當中必定有什麼因由才導致爭端,德妃娘娘怎麼不問問清楚,就隨意對下人用刑?”
“那好吧,本宮看在郡主的麵子上就給你一次分辯的機會,說,你大清早不好好安分守己,怎麼罵我安定宮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勢力狗?這豈不是把我也給罵進去了?”德妃居高臨下地看著秀玉。
秀玉說:“奴婢一時失言,還望德妃娘娘恕罪,隻是,安定宮的宮人們說話著實過分,為何娘娘不問問她們到底說了什麼?”
於是德妃斜瞄那個胖大宮女:“你們都說什麼了?”
胖大宮女低著頭:“奴婢們說……說……”
“說什麼還要支支吾吾的?秀玉,你來講。”德妃不耐煩了。
“是。”秀玉便道:“奴婢經過安定宮聽見她們議論,說林郡主不過是公主與鄉野村夫私通所生的私生女,身份低賤,德妃娘娘協理六宮,她定下的月例銀子可以克扣一點再送去,反正沒人管她。”
林久雅聽了這番話之後心頭一驚,繼而臉上燒得火辣辣的,看著德妃,德妃嗬斥胖大宮女道:“你大膽,竟敢克扣本宮發下的月錢!”
胖大宮女慌亂的跪下,磕頭有聲,連說:“奴婢再也不敢了。”
德妃問:“參與此事的還有哪些人?一同帶過來。”此話一說完,宮內在偷聽的宮女們知到此劫難逃,便一個個都出來了,跪在地上,聽候發落。
德妃看著她們,說:“每人打四十大板,革去三個月月錢。”
於是,拖人的拖人,拿板子的拿板子,安定宮外頓時一陣哭天動地。
德妃轉向林久雅:“這次是本宮的不是,調理出這般猖狂勢利的下人們。隻是你也該管管你的下人,大清早罵街像個什麼樣子。”
林久雅唯唯是諾,帶著秀玉很快離開了安定宮。
路上,林久雅看見秀玉的臉上指痕高高腫起,不由得又心疼又感動,拉著她的手說:“對不起,我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了。”
緊接著她立定了腳步,咬緊牙關,發誓道:“我林久雅以後一定要讓跟著我的人都揚眉吐氣,再不受半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