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雨大浪急,被聚攏的團魚瞬間就被浪衝下去。
拉著網繩的哥哥,臉上還是那副狂喜,就被帶下了水。
一個浪花,哥哥眨眼就沒了影,隻剩大雨中恐懼且失神的弟弟。
水性再好,終歸是人。
水火無情,自然麵前,依舊渺小。
哥哥落水,弟弟瘋了似的向下遊追去。
可水勢湯湯,哪裏還有哥哥的身影?
隻有無數的團魚浮在浪頭,梗長脖子。
在這一刻,弟弟多希望哥哥也能像團魚一樣,浮在水上,梗長脖子脖子呼吸。
遺憾希望隻是希望,殘酷總是踏著希望殘破的屍身。
一路向下遊,沒跑多遠,又一件顛覆認知的事發生了,甚至連哥哥落水的事都壓下去。
眼前,那些浮在浪頭的團魚, 像是長了翅膀。
或者說,是河裏的水漲到了天上。
團魚,四肢遊動。
就在弟弟的眼中,借著雨水遊到了天上。
他狠狠搓了搓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是那是真的,團魚真的順著雨水而上,黑壓壓的一片,連天都更暗了。
雷聲滾滾,雨勢依舊。
弟弟瘋了一樣向家跑去,完全忘記哥哥落水的事。
弟弟真的是被嚇破了膽,濕淋淋的到了家裏,藏進麵缸。
哥哥不見了,落水了。
韋家人一再追問,瘋癲顛的弟弟前言不搭後語,陸陸續續吐露以上的內容。
至於哥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有人說,是被團魚精含去吃了,也有人說是韋老頭一家撈的團魚太多,引起老精不滿,是報應。
總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壓過了即將喬遷的欣喜。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哥哥落水十來天後,弟弟的瘋病越來越甚。
韋老頭找人來看孫子,也沒看出什麼毛病。
似乎,真的隻是嚇瘋了。
家裏人沒法,隻能日夜有人看守。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夜半時分,弟弟經常一聲不吭的站起,直勾勾的看向門外。
不等人問,就低聲叨叨,
“哥哥來了啊,進屋來。”
“哥哥吃什麼好吃的,胖這麼多,臉也白了。”
“哥哥身上濕透了,進屋來換身幹衣服。”
後來,就是說哥哥怎麼背這麼多團魚,發財了發財了。
再後來,半夜他經常忽的起身,直直往外走。
要是被攔下,就說是哥哥來找他逮團魚。
次數多了,也瞧不出個毛病,最後一到晚上幹脆把弟弟捆起來。
就是這樣,還是被鑽了空子。
又是一場大雨,韋老頭的兩間屋被雨泡塌了牆。
大家忙慌去看老兩口,回來之後,弟弟已經不見蹤影。
找也找不著,同哥哥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但大家都知道,肯定是進了河水,同哥哥作伴溺作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