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完美結局(2 / 3)

短信的內容,隻有四個字

小璐走了。

我眼前發黑,大腦一片空白,何小璐,她死了。

雖然我早就知道,這是無法抗拒的事,雖然我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但在最終結果終於到來的時,我仍然是無法接受。我怎麼接受?我不可能接受。

這一個二十七歲的生命。我生命裏的第一個女人,就這樣,死了。躺在冷冰冰的櫃子裏,再也不能呼吸這世界上的空氣,我再也不能和她說上一句話。而她的身體曾經在我的懷裏,那樣熾熱,年輕。她的身體裏,還有過我的骨肉。

我抬起右手,遮在眼睛上,昨天下午訂機票的時候,我還想著去了北京,還能順便看望一下她,帶著北京沒有的東西。誰能料到今生今世陰陽兩隔。

彼岸花,忘川河。奈何橋上那一碗孟婆湯,她最不喜歡喝苦的東西了。

手機短信又響了起來,仍然是許樂,他在裏麵說,遺體將在近日火化,想看她最後一眼的親友,請盡快趕往北京,來之前請與我聯係。

我右手死死地握緊手機,下意思的,一遍又一遍看這條短信,我能想象得出,他打出這些字的時候,忍受著多麼巨大的痛苦。

想看她最後一麵的親友們,請盡快趕往北京......

我福摸著手腕上的佛珠,又倒吸了一口冷氣。

盡快,趕往北京。

這不是巧合,這是何小璐給我的最後啟示,關於生死,關於人生道路的選擇。

我再一次走進老總辦公室,在老板麵前坐下,她換了衣服嘴臉,笑眯眯道,又是你啊小鄧,我先聲明,請假就別談了。

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同樣笑著說,您放心,我是想問一下,今年的年終獎有多少?

老板沉吟到,具體多少。要到年底了,讓財務黃姐算了才知道,不過你也清楚地,今年金融危機,我們公司能撐下來就不錯了,效益嘛,肯定沒沒有去年好,年終獎也會受影響,說道底,公司使我們大家的,遇到難關,要同舟共濟嘛......

我依然保持這笑容,再一次問,大概有多少呢?

老板有點不高興了,敲著桌子說,你的啊,三萬,三萬左右吧,你問這個幹嘛?

我沉著的點了一下頭,伸出手指,一本正經的算起來,一邊念念有詞道,就當三萬塊吧。一盒傑士邦是十塊,三片裝。那三萬塊就可以買三萬,三千,九千片......

我抬起頭來,春光明媚的笑道,九千個橡皮套,夠您用到絕經了吧?

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拍桌子,怒道,小鄧,你在說什麼?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疾不徐的解釋說,為了感謝您這麼多年來的照顧,這三萬年終獎,我就不要了,折合成九千個套套送給你您,以示感謝。

我練筆伸直,舒展了一下筋骨,拉長聲音說。您給我聽好了......

我打了個響指,小人得誌,揚眉吐氣道,老子不幹了。

回到部門辦公室,不去理會同事們的唧唧喳喳。簡單交接了一下,又把新的手機號碼留給他們,有什麼事盡管問我。

愛穿黑絲的女實習生問,鄧哥,走的那麼急,去哪?

我一本正經的道,天竺。

又有人起哄道,辭職請吃飯!

我打哈哈說,行啊。等我取回真經再說。

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挨到中午下班,最後一次蹭到打卡機前,我手裏捧著一個紙箱。同事們的眼光五顏六色,說的話更是豐富多彩,我一概置之不理,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呀,看不穿。

別了,浪費我幾年青春,你這個爛公司。

從公司出來,我在樓下的茶餐廳,一個人吃了頓告別大餐,午飯後,我先去了一趟小川家,拿幾件隨身物品,然後才回自己的住處。

我把紙箱放在門口,一邊掏鑰匙,一邊疑神疑鬼的四處張望,當然沒有人藏在暗處,呃,我有點被害妄想症了。

一隻腳剛剛踏進房門,我卻差點被滑了個四仰八叉,低頭一看,地板上躺著兩個信封,應該是從門縫下塞進來的,我撿起其中的一封,抽出信紙,

展開,果然是葉子薇寫的,

我匆匆看了開頭幾句,然後便放下了,她的字很秀美,她的話很淒美,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心軟吧。

可如今,對我來說,他已經過去了,她不值得,我的柔軟,衝動和熱情,要獻給另外的女人,一個值得我這樣做的女人。

男人們出門的行李很簡單,就一個背包,刮胡刀,充電器,小說月報,幾件換洗衣服,再加一件小外套,錢帶夠了就行。

幾個小時之後,我坐上了飛往北京的航班,這一輛飛機,之前也從cat的樓頂上飛過吧?如今我要乘著它,到偉大祖國的首都,去看第一個女人的最後一眼,再去尋找我的最後一個女人,和她一起,共度餘下的漫長人生。

北京歡迎你。

出機艙的門的時候,我緊了緊領口,深圳市沒有秋天的城市,北京有。

老許接到我的電話,並沒有太過驚訝,或許是因為何小璐跟他說了什麼,或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有說。

我從機場打車去黑山扈,解放軍三零九醫院,一路上,車窗倒映著流光溢彩。

出租車後座上,我昏昏欲睡,猛然驚醒的時候,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這裏舉辦過一場國際盛會,還留下許多大張旗鼓,喜氣洋洋的痕跡,然而,在每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城市,都有你看不見的傷感。

最後,在真正巨大的傷感麵前,文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告別的場麵讓人心碎,如同何小璐緊閉的眼睛,瘦的隻剩下骨頭的臉,她的嘴巴再也不會說話,她不能笑也不能哭,她的眼睛,再也不會彎的像月牙兒。

到了二十幾歲,我想大家都經曆過生死離別,親人,摯友,音容笑貌,此生不見,這一種終極的悲痛和無奈,經曆過的人,才有所體會,急事是一隻養了幾年的寵物狗,離開我們的時候,也可以讓人整夜的,輾轉難眠,勉強入睡,也會夢見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尾巴。

更何況是人。她隻有二十七歲,家中獨女,公司裏的好同事,丈夫最愛的老婆。

希望你在天堂裏,過得很好。偶爾從雲層的縫隙裏,俯視我們這些地上的人,像一大群螞蟻,忙忙碌碌,蠅營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