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可樓城中有一首童謠：東舒雲，西城隍，一頭一尾趕路忙，城隍短，舒雲長，一下一上隔堵牆。
如今舒雲樓依舊人聲鼎沸，可城隍廟卻早已破敗不堪。
門板傾斜，雜草叢生，空氣中有股潮濕又悶熱的味道，廟中的橫梁垂在地上結滿了蛛絲，天光順著房頂的漏洞灑下來照在中央的泥像上。
泥像並不完整，隻留下個殘敗的身軀，依稀能看出來雞手，豬腳，可能供奉的是禽獸神吧，孟津恭敬地拜了拜。
“拜他幹什麼”，李大用嫌棄的口吻問孟津。
“希望神明能讓我遇到一個好人”
“嗯，對了，那個工友什麼時候到——”孟津直起身子，腦袋微微側到一旁去找尋李大的位置。
突然間，一道黑影闖入視線奔他而來，孟津本能地向後一退，抬眼一看，是李大。
隻見他手拿木棒，弓著身子，麵色猙獰地向孟津的方向步步逼近。
孟津急忙後退，抄起泥像座下散落的青磚，防備著李大突然起勢。
“你怎麼不驚訝，你怎麼不害怕，你怎麼還活著。”
可能是一下不中，李大的鼓起的勇氣有些衰竭，口氣雖大語氣卻帶有細微的顫抖。
孟津留意到了這點，知道李大隻不過是虛張聲勢，反而作出不屑一顧的姿態，擠壓李大的自尊，他想要知道李大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還活著？”。
“當然是因為我早知道，如果你們真的是因為慌亂而逃跑，那你們回城的府鑒是哪裏來的呢？”
李大臉色發白，眼神發飄，嘴角翕張。
“既然都怕得要死，怎麼把人帶回家還沒與那婦人商量呢？”
孟津更加鎮靜，眼神中帶著壓迫，直視李大內心的最深處，“最重要的一點，太巧了，怎麼你一家子都躲過去了呢？”
李大被逼得連連向後退，已經沒了最初的心氣，口中隻是一直喃喃道：“我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為什麼要弄死我，為什麼我不能活！”
一聲嘶吼劈開李大本就心虛的定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重現那日的大火滔天，好像都把天給映紅了，燒得他也喘不過氣來……。
是什麼，孟津懇切地望向李大，在那搖晃的身姿中他看到了將要披露出真相的希望。
到底是什麼。
“因為，因為你——”
“當然是因為你活著，他就得死啊。”有人從孟津倒下的身軀上邁過，朝著李大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撿起一根木棒一邊用力抽打，一邊狠狠地說道：“為什麼這麼費勁，多說那麼多話幹什麼，為什麼不弄死他，為什麼讓我出麵。”
孟津用手死死捂住脖頸上那把短刀，他能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漫過手指縫浸濕了髒汙的土地。
他沒有防備，他大意了。
那人是從身後來的，應該是躲在了泥像後麵，他倆是一夥兒的，是他那個工友？
尖刀刺破了喉管，鮮血倒流，激得孟津咳嗽不止，他嘶啞著聲音隻為求一個真相。
“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