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草,名芙靈,生長在靈氣十足,人跡罕至的雲霄山上。
在雲霄山,我同千千萬萬的芙靈草一樣,都是深紫色的六片花瓣,花瓣外圍了一圈熒光綠,這種顏色無論是在白天還是黑夜,都非常顯眼。特別是我們千千萬萬朵姐妹圍在一起全部開放的場景,別說人了,就算是雲霄山上最凶猛的飛禽,都不敢靠近我們。
那是一種密集,鮮豔,詭蘼的場景,潛意識會給它們植入“危險”的信號。
沒錯,我們芙靈草是群居之物,就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生長在懸崖峭壁上。我們也確實有毒,我們開放時會分泌一種致幻的迷霧。
雲霄山上懸崖間終年不散的雲霧,也有我們一份功勞。
憑借著這樣的功能,我們芙靈草生長的也算安逸。按理說,我的日子本該是這樣的:靜看山中風景;和姐妹們聊天;在日出日落,四季變換間迎來自己的盛放與枯萎,在周而複始的沉睡和蘇醒中一絲絲收集靈力,緩慢而堅定的修煉,從擁有一絲靈識到化為人形,通過雷劫後,才可以選擇要麼上到天庭成為一名仙婢,要麼去到凡間體驗世世輪回。
這些關於修煉的事是幾千年前流傳下來的,我們姐妹都堅定不移的相信它,即使我在有生之年,從未看到有芙靈草修煉成功過。
身為植物,吸收靈力的能力微弱,到成人形至少需要三千年,而成人後,雷劫又是一道生死劫,芙靈草嬌弱的身體很難扛住的。
即使“雷劫很可怕”這樣的認知深種在腦海,但我和其他的姐妹沒有一個不渴望修煉成人身的。
因為,做人太美好了。看山上那群神仙就知道了。
每隔一段時間,雲霄山上就有神仙在頂峰處開宴會,那個時候,山上五彩霞光溢到每個角落,天上的神仙衣袂飄飄乘雲而來。仙女們頭上珠翠閃耀,輕紗漫舞,無論男女,各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山穀裏散發著鮮果,鮮花,美酒的香氣,讓人聞上一口,就醉了。
我們雖沒見過他們是怎麼赴宴的,但聽著絕美的絲竹之聲,聞著令人心醉的味道,也像赴了場宴會似的。
其他的姐妹們會向蛇蟲鼠蟻們東打聽西打聽,興致勃勃的能把這次演唱會宴會翻來覆去談三天。我卻話少喜靜,默默離群,慢慢將根蔓延伸到山穀上去。
不知何時,我心裏存了離開山穀,向上生長的念頭。
或許是修煉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了,或許是對重複的生活的厭倦,或許是神仙的聚會太誘人,又或許是,山上的琴音太動聽。
很多時候,溫柔,舒緩的琴音會穿透整個雲澤山,傳到山上每顆生靈的耳裏。
有消息靈通的姐妹說:這是鎮守雲霄山的仙人——雲澤仙君在彈琴。
我們都沒見過雲澤仙君長什麼樣子,好好的仙君也不會來崖底不是。但他彈琴著實好聽,空靈俊逸,淡淡的憂傷,應該跟他本人一樣。
久而久之,我竟生出了想見他的念頭。在姐妹們的談話裏,我知道這叫“相思”。
“你瞧瞧,她聽著那麼陶醉的樣子,是不是害了相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