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嬸子說起鬼上身時,春深恍惚就有些預感了。
對麵的嬸子喝了口茶,十分用力的喘了口氣,似要把什麼東西隨著這口氣一同吐出。她瞧著春深,張嘴道:“我的滿兒......”隨著嫋嫋熱氣,有一點痛意泄出。
“我的滿兒啊,不知道她還好不好。”
打那日醒過來,謝滿兒就不大對勁兒了。謝嬸子剛開始以為是她身子不太舒服的緣故,越相處,越覺得不對。
沒有任何人,會比一個母親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她日日瞧著謝滿兒,瞧一日,心裏便更肯定一點,也要更痛苦一點。謝嬸子語氣有些淒淒:“我知曉她不是滿兒,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孤魂野鬼占了我兒的身子......”
謝嬸子瞧著神情詭異,性子與過去全然不同的謝滿兒,那顆心也一日一日的沉了下去,如同墜入寒冰之中,涼的無法自持。
“那孤魂野鬼定是早就盯上我們家滿兒了,她知曉滿兒是何脾性,知曉滿兒很多的小習慣,知曉滿兒同魏少爺過陣子就要成親。她裝的很像,裝的像極了,她以為可以瞞過我,以為可以騙過我的眼睛,不可能的,不可能,沒有誰能代替我的滿兒。
“她許是也在懷疑我了,近些天提過好些次能否把婚期提前些,可她既然不是滿兒,那她又如何能嫁給謝少爺呢,”謝嬸子望著春深,目光中帶著春深看不真切的深意:“除了我的滿兒,沒有人再配得上謝少爺了。”
她瞧著春深,這話說的咬牙切齒,似有滔天恨意,看的春深心裏發怵。
謝嬸子那些話時不時會在春深耳邊響起,自那天過後,春深便想找個機會看看謝滿兒,可她本是個不愛出門的,謝滿兒也待在家中不怎麼出來。如此過了兩天,春深還是未曾和謝滿兒打過照麵。
倒是去鎮上給顧家老婦人看診的日子到了。
春深八歲上手給人診脈,到現在,將近八年,周邊村子和鎮上的人家都門兒清,尤其是那些富戶,十之八九都同春深打過交道,畢竟這都關係到她自個兒的口糧,不能不上心。
這顧家,從前未曾聽說過。這幾日打聽了一下,也隻隱約知道同徐家沾了點關係。
春深思付了一下,總歸不會少了自己的銀子。於是提著自己的小藥箱準備去誰家蹭個馬車牛車。
以前謝嬸子總說自個兒身體不好,怕養不住,春深為了讓其安心便也很少去鎮上,隻在周邊的村子裏轉來轉去,如今她也十六了,謝嬸子鬆了口,她便也想多瞧瞧外麵的世界。
結果這幾日風雪太大,原本要出門的人家都準備過幾日再去,看來看去,竟然隻有謝鴻帶著她的新婚妻子要去鎮上。
春深這才想起來,今日應該是他們回門的日子。
人家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回門,春深也不好去打擾,隻好自己拉了頭垂著頭啃食的小驢子,準備騎去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