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村長的講述,二哥在一旁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宋濂則是問道:“難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麼?”“這就是最邪門的地方了,”村長搖頭道:“一般來說,人在山裏失蹤或者死亡,無非就是那麼幾種情況:迷路,遇到猛獸,或者是毒蛇蟲蟻之類的毒物,不論是哪一種,要麼見人要麼見屍。失蹤地附近或者屍體上也都會有痕跡可尋。然而除了至今都沒有找到的張屠夫,另外五個人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究竟死因是什麼。”
“死者身上也沒有野獸啃咬的痕跡?”二哥冷不丁冒出一句。
“沒有的,找回的五個人,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沒有野獸的痕跡。”老村長看著坐在最中間的年輕人,一字一句的回道。
“蠱毒”二哥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裏的茶杯,緩緩的說出了一個詞。
一瞬間,整個屋子裏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二公子說的可是南疆的蟲蠱?”宋濂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不,至少不完全是。”二哥搖了搖頭,“隻是我聽完老村長的話,想到的一種可能而已,首先山中毒蟲蛇蟻眾多,具備養蠱的條件;其次,野熊溝人跡罕至,很難有人發現;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野熊溝之前是有野獸的,因為張屠夫 回來這裏設陷阱抓野味,為什麼現在沒有了,或者說少了?隻有兩種解釋,要麼是養蠱的過程中被人為殺光了,要麼就是這些野獸見識過蠱毒的厲害,自己逃光了。也包含可能那五個人身上中了蠱毒會有特殊的氣味等等,總之讓野獸都不敢靠近等等。”
二哥自顧自說了一堆,聽得我們一愣一愣的,隨即他又繼續說:“但是同樣也存在一些問題我無法解釋,首先是氣候,據我了解,南疆的蠱蟲都是喜暖喜濕,且毒性猛烈。而北方即便有幾種稱得上劇毒的種類,在這嚴冬臘月滴水成冰的冀州,基本也都不見了蹤影。所以在北方養蠱本身就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其次蠱這種東西雖然種類繁多,但是一個基本的邏輯就是耗時耗力且成本極高,所以一般蠱這種東西隻掌握在南疆極少數的一些宗族手中,養蠱的手段更是不傳之秘,很難想象會有人能把這種東西不遠萬裏帶到冀州來。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會不會是廣… …?”宋濂仿佛想到了什麼,剛要說出口被二哥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慎言,這可不是小事,沒有證據妄加揣測,這可是汙蔑,你知道後果是什麼麼?”
“是,屬下失言了。”宋濂也意識到有些話不能隨便亂說,故而便退到一邊。隨即二哥便轉頭又向村長說道:“我們如果想進野熊溝查探,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看來二哥是打定主意要進山裏一探究竟,我暗暗想道,心中不免也有些興奮和不安。
“這個時節進山的話,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不讓村民進山是怕驚擾了冬眠的野熊,又或者在山裏迷路。不過我想這些對幾位來說應該都不是問題。”村長回道:“隻是這野熊溝是東北西南走向,最深處有一大片黑泥潭,沒人知道裏麵有多深,雖然冬天應該也凍得很硬,但是如果到了那,還是小心為好。”
謝過村長的提醒我們便起身告辭, 出了院子二哥轉身對我說:“明天進野熊溝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況且這山裏條件艱苦,你就在客棧等我們,我跟宋叔帶兵進山好不好?”
“不好,你別想把我丟在客棧。”我反問他:“你還記得母親臨行前說什麼了?我可是你的保鏢,我得盡職盡責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那山溝溝裏。”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有種感覺,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二哥的語氣有些凝重,“剛剛有些話在那個村長麵前沒法明說,如果真的此事跟南疆的蠱蟲有關,那麼這裏在謀劃什麼陰謀的可能性就極大。如果真的發現什麼,搞不好會是一場生死搏殺。”
“你是想說我沒殺過人?”我也收起笑容:“我看過戰場是什麼樣子,雖然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雖然沒有親手體驗過,但我已經深刻理解了作為幽王府的郡主,我手中的長槍意味著什麼。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這次跟來也隻是覺得好玩,或者隻是為了給你添亂的吧?”
二哥明顯是被我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了,愣愣的看著我許久後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和大哥都願意拚盡全力,讓你這一生永遠都沒有機會去承擔那些東西。”說罷便獨自一人走下矮坡,朝著村中的客棧走去。
我頭一次在二哥眼中看到失落,我擔心是不是剛剛對他說話語氣重了,轉頭看向宋叔,想問他該怎麼辦。宋濂隻是笑著搖了搖頭,說:“郡主長大了,二公子從小看著郡主長大,王爺政事繁忙,世子又常年遠在上京城,雖說長兄如父,他這個二哥當的也是一般辛苦。其實二公子對於習武這件事是有執念的,他曾說過,他最希望的是世子繼承王位,他來統領幽州軍駐守北境,兩人一文一武保幽州百姓平安,更是要護你一生平安。可惜老王爺說他資質平庸並不是習武的好材料,雖然後來他在處理幽州政事方麵所展現出的過人天賦讓他獲得了極高的威望和民心,但是沒有辦法親自護你安全這件事一直是二公子難以釋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