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老當家的舊病複發,突然撒手人寰,彌留之際留下話,等野駒子修完學業,有意讓我扶持野駒子坐上當家人的位置。前日,野駒子回山料理了老當家的喪事後,跟三當家的起了幹戈,他雖然身子板子硬實,可哪是三當家的對手,這小子卻是個活強眼子,就是不服氣,這不嗎,兩人過了沒幾招,就讓三當家的下了毒手。為此,我也與三當家的翻了臉,從此脫離山門!”
孟昭洪一口氣把這前因後果在五爺跟前,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五爺聽完,卻陰沉著的臉,不知想些什麼,半晌,才點了點頭感歎道:“難怪這孩子筋信骨強,身體如銅澆鐵鑄的一般,還真是難得啊,雖然受盡苦楚,可蒼天不負苦命之人,卻送給他一身龍筋虎骨之軀!”
孟昭洪道:“您看出來了五爺,可不嗎,活脫脫一個半人半獸的筋骨!”
五爺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帶著探問的口吻道:“不知孟老弟,今後作何打算?”
孟昭洪深深的“咳!”了一聲道:“這人老了,就想落葉歸根,我是吉林納穆窩集的人,這些年也有些積蓄。我呀,打算回老家置幾坰良田,帶著兒子農耕度日,安度晚年吧!”
“那……這孩子?”五爺又問道。
孟昭洪一時間表情現出為難。“是啊,這孩子聰明機靈,又喝了這些年墨水,心野著呢,跟著我種地那是糟蹋這孩子了,想來他也不會答應隨我去做個農夫,還真讓我犯難啊!”
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光芒從五爺的臉上一閃而過。
五爺不禁幹咳了幾聲,才又慢聲說道:“孟兄弟,你看這樣可好,這……”
五爺遲疑了一下,語氣也變得平和了許多,看著孟昭洪怡聲說道:“你可以把這個孩子留下來,你盡管回老家去,這個孩子你就放心交給我吧,待養好身體,是去是留憑他自己拿主意,你看如何啊?”
如此境況下,這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孟昭洪聽了五爺的安排自然心裏高興,忙施禮道:“五爺,那敢情好哇,能得您高人照料,是這孩子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啊,隻是這孩子……”孟昭洪欲言又止。
五爺銅鍾般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隻是這孩子野性難收,放蕩不羈,怕不好管束吧,我說的是也不是呀!”
孟昭洪愧笑道:“啥也瞞不過五爺您呐!”
“行了,這會兒該醒了,你可以進去跟他說說話了!”五爺臉上帶著微笑地說道。
聽到五爺的話,孟昭洪忙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向臥室裏走去。
劉三九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的身體似一縷青煙飄上了雲端,在繚繞的雲朵中搖擺著。
恍惚間,他望見了身下黑蒙蒙的大地,俯瞰著連綿起伏的群山和夜空下黑沉沉的江河湖海,間或是層層疊嶂的林海,隱約間又飄蕩至茫茫幽穀之巔。
突見一位鶴發童顏,銀須飄逸的仙人,正站在幽穀之巔,仰首向他嗔笑著,那不正是曾在夢裏見過的菩提老祖嗎。
他哭了,哭的很傻,哭的是一塌糊塗,恍惚間,菩提老祖就在自己的麵前,還是那樣嗔笑地望著自己,他跪倒在菩提老祖的腳下泣不成聲。
可一股力量又將他推向混沌的夜空,快速的在雲端中飛翔,飛過沉寂的村莊、城鎮,飛過大山、大河。
接著,眼前盡是冰封的山川,他覺著周身寒冷,身體赤條條地在寒冷的夜空中幾乎要被凍僵了,接著身體開始向黑沉沉的大海裏墜落。
突然,他聽到一聲老者渾厚的聲音,卻理不清在說什麼,一把大手突然壓在他的胸前,讓他五髒六腑瞬間崩裂,猛的將自己的心髒從口中一吐而出,他不再痛苦,又繼續向那無邊無際的大海墜落。
“怦”的一聲,讓他大腦昏厥。
意識停頓了許久,當他慢慢睜開眼睛,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是躺在炕上。
眼前,一個帶著老花鏡的先生正不眨眼的望著自己。
“您是金先生?”
野駒子看了半天才喃喃地問道。
“你終於醒了,虧你還認得我!”金先生臉上掛滿了微笑。
“您是遠近聞名的神醫啊,我雲遊四方,廣見洽聞,你的盛名豈有我不知的!”
“咳,甭提了,我還什麼狗屁神醫呀,我是自漸形穢啊!”
“哎您這老頭,甭跟我這繞舌頭,不是您救的我嗎?”
“哎!如今哪,我方才是大夢初醒,幡然自知啊,我這點道行啊,淺著呢。是五爺,是五爺救的你,那才是真正的神醫呀!”
“五爺?”
聽到五爺兩個字,劉三九苦思冥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