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該起針了!”
五爺站起身來,重新俯身下去,將銀針在劉三九的身體上提彈搓撚了一番,逐將一根根銀針拔起,觀望片刻,又一輪銀針隨之刺入。
五爺手撚銀針,眼色沉沉地盯著劉三九的麵目,隻見劉三九喉頭有些微動。
“快把毛巾遞我!”五爺叫道。
金先生忙快步拿過毛巾遞了過來。
五爺將毛巾在劉三九胸前展開,抬起劉三九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又重新捏住銀針,手指逐漸加力,在有節奏的撚動中突然深入。
隻見劉三九身體猛的動了一下,嘴唇輕啟,突然身體大震,悶聲咳了起來。
一口口淤血從微啟的雙唇中不斷湧出。
五爺又在劉三九的身體上摩挲了一會,才將劉三九的頭又平整的放在枕頭上。
很快,劉三九的眼皮輕輕的挑了挑,慢慢地睜開雙眼,可片刻,又沉沉的閉上了。
孟昭洪立即滿臉驚喜。
“駒子,駒子!”
“不要驚擾,讓他先安靜一會!”
五爺製止道,然後看向金先生。
“金先生,你可以起針嗎?”
“可以,可以的,謝謝五爺!”金先生忙不迭地答應道。
“先把他嘴裏的淤血清理幹淨!”五爺像指點弟子一樣一一的交待交待了一遍。
然後慢慢地站起身,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孟昭洪,看得孟昭洪有些不知所措。
“這位老弟,我們出去坐吧!”
五爺說了一聲,便走出房間。
孟昭洪忙不迭地跟在五爺身後從房間裏走出來,進到客廳。
“請坐吧!”
“五爺您先坐!”
看著五爺坐,孟昭洪才拘謹地坐了下來口中歎道:“五爺,您老大恩啊,這孩子,咳!命苦啊!”
“你是他什麼人啊,他又如何遭此毒手!”五爺問道。
“我……”孟昭洪麵帶難色。
“五爺,不是我不想說,我,是我難以啟齒,話不好講明,還請五爺見諒!”
“嗯,既然如此,老朽不問也罷!”
五爺並沒有不高興,也沒有繼續再問下去的意思。嘴角微微的翹了翹,目光從孟昭洪的臉上移開,但語氣還是有些冰冷。
“你可以走了!”
孟昭洪看得出來,聽五爺口氣還是不高興了,似乎與自己話不投機,不想再繼續交談下去。
“不,我,五爺……”
看到五爺臉上此時已經隱隱地現出含怒的表情,孟昭洪一時有些慌亂,忙站起身不知如何是好。
五爺則微閉雙目,輕聲言道:“亂世當道衍奸匪,然同為劫掠之徒而並非同謀之人,有自尋作惡,有逼上梁山,亦有心懷不軌之徒,也尚有身懷救世的義舉之士。你欲何為,老朽不問便是了!”
說完,五爺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聽了五爺的話,孟昭洪已驚出一身冷汗。
他猛然想起金先生說的話,此人高深莫測,看來果然不假,卻有常人難極的驚世駭俗之靈智,可自己還在人家麵前藏著掖著呢,其實自己的身份早在五爺的預料之中,在此高人麵前自己就是個弄斧班門的小醜,自討被虐的下場。
想到這,孟昭洪忙雙手抱拳在五爺身後深深地施了一禮道:“五爺請留步!”
五爺果真收住了腳步,孟昭洪立即歉然道:“還請五爺見諒,我乃山野之人,豈敢妄蒙五爺慧眼,晚輩不敢有半句虛言,我乃大青山二當家,本姓孟,孟昭洪的便是。這個孩子叫劉三九,但這名字從來沒人叫過,都叫他野駒子!”
“野駒子?”
五爺的眼神中不經意地閃過一抹光亮,但稍縱即逝。他輕捋了捋須髯,緩緩轉過頭來。
“就是人人口口相傳的那個山裏的野孩子?”
“正是,五爺!”
五爺慢慢走回到椅子前坐下,似乎在想著什麼。看到五爺表情溫和了起來,赫然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孟昭洪繼續說道:“這個野孩子,長年在這大山溝裏四處風跑,倒是練就了一雙鐵腳板和一身超常的本事。幾年前,我們大當家的聽到這個傳聞後,便親自帶人上了雙峰山,費了好大的周折,又搭建了懸梯才從一個絕壁上,好言相勸地將這野孩子勸下來帶到了大青山上。
本想將他的本事為我所用,可大當家的見這孩子聰明懂事,竟然還識文斷字,讓老當家特別的喜歡,因為大當家的自己又沒有個後人,便將他收做義子,可這孩子在山裏都撒野慣了,在山上沒待上十幾天就鬧著要離開。
大當家的為了留住他,教他打槍,可著勁的供他子彈讓他霍禍。您也知道,這子彈是多金貴的玩意啊,可大當家的卻一點都不心疼,總算讓他安穩了一陣子。
可過了一段時間,他把槍給玩膩了,又開始耍起性子來,大當家的看他識文斷字,便把他送到縣城中學裏去讀書,這回倒是好,十分的聽話,卻安安穩穩地讀起了書來,一晃就是幾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