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她寫給他的信嗎?想到這裏,方敏心裏漫上一股甜味。
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她看見一束用金黃色彩帶紮起的信,信封上躺著慕義飛的名字和她的字跡。
果然是她寫給他的信!
知道他這麼珍惜,她的心像蝴蝶般飛舞。
就在她這麼高興的時候,手不小心一滑,盒子掉下來,從裏頭彈出兩束信。
她詫異的撿起來,看見另一束上也是自己的字跡,隻是……
收信人寫的是“資助人”,收信地址是她熟到不能再熟的——飛騰財團。
方敏全身一僵,臉色刷地慘白:心就像被人捅一刀那樣,狠狠地痛起來。
不隻是同姓而已,他就是那個一再左右她命運的資助人!
這個事實像雷一樣轟進她心裏,轟得她腦中嗡嗡作響,轟得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竟然這樣眼也不眨、毫不留情的擺布她!
“敏,怎麼了?打翻什麼?”剛洗完澡的慕義飛聽見聲響,顧不得穿衣服,就急急跑過來,看見她手中的盒子,整個人像失魂般怔住。
她知道了?他最怕的事發生了!
“這些信為什麼在你這裏?”一開口,她才知道內心的激動使她的聲音變得哽咽。
“敏,你聽我說……”慕義飛試圖解釋。
老天爺,他該怎麼向她說明?怎樣才能不讓她那麼受傷,那麼憤怒?
“愚弄人很好玩是不是?看我被你整得團團轉,很好玩是不是?你說啊!”她哭著用力把信往他身上丟,信擊中他赤裸的胸膛後散落一地。
“我沒有那個意思……”慕義飛張開雙臂,想擁抱激動的她。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先破壞我原有的生活,再把我丟到更孤單的地方去;邊幫助我,邊陰險的擺弄我;表麵上溫柔,暗地裏卻計畫著更可惡的事情;給我美麗的愛情,又讓我體驗分離的痛苦,你的下一步是什麼?還要我演出什麼劇碼?”她用力推開他。
未等他回答,她又接著喊:
“難怪你知道資助人的地址,難怪我會和你同學校,難怪你永遠都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她愈講愈覺心寒,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她痛苦掙紮,又狠心地決定這一切?
“我從來沒有要你受苦。”慕義飛的心情很沉痛。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在真相之下,一切都變得醜陋?
“對,你是無心的,你根本連心都沒有!你明知我的反抗、明知我真正要的是什麼,卻執意要我走你安排的路,執意把我變成你想像中的樣子!”
她痛恨自己的愚蠢,為什麼會這麼相信這個人,為什麼會那樣愛著他?
“不準你這樣說!”慕義飛大吼,“我們的感情是真的,我們的思念、牽掛、痛苦都是真的!”他用力搖晃她,不準她汙蔑彼此的真心。
“是真的嗎?隻有我是真的吧?你早就知道結果,還虛偽的陪我、支持我、讓我心甘情願的愈陷愈深……你怎麼能一手主宰這一切?”她用力推開他,那些情感愈真實,他的麵目就愈可憎,她就愈痛苦。
“我是真心的!”可惡、可惡、可惡,他恨自己扭轉不了現況。
“你就跟所有妄自尊大的暴發戶一樣,以為有一點錢,就可以玩弄別人於股掌間,就可以左右別人的命運,現在你成功的讓我遍體鱗傷了,滿意了吧?滿意了吧!”她泣不成聲,心痛如絞。
“我從來沒想過要玩弄你,更沒想要讓你遍體鱗傷。”慕義飛很心焦,再這樣下去,他跳一百遍黃河也洗不清。
“對,你隻是讓這一切變得既虛偽又可惡。”她覺得很失望,所有的一切頓時變成天大的錯誤,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哪件事做對了。
“沒有,這一切都沒變,我的心沒變,對你說過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你摸摸我的心,它仍隻為你而跳!”他拉她的手到心髒位置,以近乎懇求的口吻和表情說。
她用力推開他。如果是之前,她早就相信他,但現在叫她怎麼相信?她再怎樣也說服不了自己。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帶著那麼可惡的心來接近我……”她淚如泉湧。
“你聽我說!”他激動地握住她顫抖的雙手,“是我資助你沒錯,但我是真心愛你、心甘情願陪伴你的,我從來就沒有任何想傷害你的念頭……”
“放開我!”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難道你要我感激你嗎?我要怎麼感激一個讓我顛沛流離的人?怎麼感謝一個殘酷的人?你教我,教我啊!”她大嚷。
“你要我怎麼辦?”他悲痛的問。
他心疼她傷得這麼重,更恨自己是那個始作俑者,就算她要割要剮,他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方敏深吸一口氣,抹抹眼淚,露出堅強的表情。“我要走了。”
事實已成事實,再怎麼懊悔、哭泣都沒用,她不能軟弱,必須堅強的往前走。
她要證明,沒有他,她照樣可以走得很好。
“敏……”他不敢置信的驚呼。
難道他們不是吵架而已?難道不是情緒過了,就會雨過天青?
“我不會再來找你,你也不要來找我,再見。”她強裝冷靜,轉身往外跑。
原來說再見這麼容易,隻要轉身,從嘴角擠出兩個字。隻不過心痛了點,隻不過眼眶熱了點。
“不要!”不讓她跑開,慕義飛心急地從背後抱住她,“我不讓你走,我們不會結束,我們要相守到白發蒼蒼!”他抱得很緊,恨不得把她揉進心坎裏。
“放開!我們已經結束,沒有未來了。”她用力掙紮,對他宣布,也對自己宣布。
“不要,我要抱著你,直到這一切過去,直到我們說好的未來!”慕義飛緊緊抱住她纖細的骨架,整個人靠在她的背上,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我不要!”她渾身打個寒顫——他是她的枷鎖、牢籠,自作主張的主宰了她的過去,還妄想控製她的未來!
她驚恐了起來,沒命的掙紮。
“敏,不要,不要這麼堅決。”他更用力抱緊她,緊到連自己的肋骨都會痛的地步。
“你控製我的過去還不夠,還想左右我的未來?我不要再被你宰控,不要再當沒有主張的傀儡,放開我!”她掙不脫,索性彎下腰,用力咬他的手。
“啊!”他的手臂一陣劇痛,但他並沒有放開,“我答應不再私自幫你決定任何事,答應不再不尊重你,留下來,別說你要走,”
老天爺,他寧可用一切去換她留在身邊!
“辦不到,我要自由,我要原本就屬於我的自由!”方敏掙紮得更劇烈,咬得更用力。
終於,他痛得鬆開了手。
方敏逃也似的掙脫,遠遠的跑離他。
“我會把錢還你的!”留下一句,她飛快的跑出書房,跑下樓。
“敏!”慕義飛追出去,隻看見她跑出大門的背影,他更快的追上去,“敏,快回來,這麼晚了,很危險,快回來!”
他用盡所有力氣大喊,她卻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中。
“敏!”夜空中隻剩他的呐喊。
麵對那漫無止盡的黑暗,他心裏又恐慌又擔心,連忙找來車鑰匙,開車出去找她。
但是他沒有找到她,黑暗的路上隻剩一片空寂。
他心裏非常慌,一個非常糟的預感變成他心口上的一片陰霾,遲遲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