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煥的袖子被旁邊的文士打扮的人輕拉了下，他示意身邊的兵將閃開，舉步向這父女二人走近。
他緩步走到父女二人身前，隔著這中年男人的屍身，看著小青。
小青的臉已是蒼白無血色，眼神也變得空洞無比。她過了一會兒，仿佛才看見眼前的錦袍，知道男子站在她對麵，距她約有一尺的距離。
“婚約……這下自然沒有了，是不是？”她低聲說。
“我不能娶謀逆之人的女兒為妃，不過，我還可以留你在我府裏，將來……”
小青的嘴角勾了勾，一絲冷笑浮在她臉上。
“沒有將來了。”她左手依舊握著父親的手，右手卻在胸口的位置，手中，赫然握著一把匕首的柄，刀刃已直沒入胸口。
鮮血，正慢慢地從她心口流出來。
“小青！”慕容煥沉痛叫道，不由也跪坐在地上。
她臉白如紙，但詭異的笑容仍留在臉上。她的眼神已經空洞，嘴裏在慢慢地說話。
“我父親扶持你，是因為你和我有婚約……我父親曾說……我是天生鳳命……”
她努力凝聚起眼神，冷嘲之色濃濃，恨意濃濃。
“我苑青黛，從今日起，與你恩斷義絕。如今沒了我這鳳命，你的天子之位，可還會有嗎？”
她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臉龐漸漸變得好似透明，漆黑的眼眸瞬間變成了灰色，定住不動了。
她的屍身，緩緩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仿佛寧靜的水麵落下一滴水，空氣中有波動忽然擴散開。
眾人耳中皆是嗡的一聲，感覺有微微的震動，但似乎又什麼都沒有。
幾個兵將在文士的眼神示意下，小心跟過來，看著宛如泥塑木雕一樣的太子。
“太子殿下？”一個將領輕輕叫道。
慕容煥這才仿佛清醒過來，抬手欲扶，將領忙伸手過去將他扶起。
文士緊趕幾步過來，慕容煥揮手示意兵將下去。
他看到過來的文士，用懷疑的眼光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轉移到小青的屍身上。
“裴先生，她方才說，因她是天生鳳命，與我有婚約，我才能坐上太子之位，此話可信？”他用文士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文士裴先生忙低聲回道：“回太子殿下，殿下乃是天命所歸，眼下陛下隻有您一個嫡子，殿下這太子之位當仁不讓，怎麼聽信這些術士的無稽之談？”
慕容煥點點頭，揚手叫領頭的將軍過來。
“皇甫禎。”
“臣在。”領頭的將軍拱手。
“你派人把這地方再搜一遍，有奇怪的物事收了，送到我府裏來。這些屍身，看在她的麵上，”他指指小青，“便收斂了一起埋了，再做一具上好的棺材，把她的屍身收斂了，就在這裏停七日靈，七日後，我親自送葬。”
皇甫禎點頭稱是。
慕容煥卻沒有走，緩緩移步，走到小青的屍身前，跪坐下來。
他看著那個冰冷的沒有生機的女子，她仍睜著眼睛，平日裏漆黑的眼珠不知何故，現在已經變成了淺灰色。
他歎了口氣，伸手將她的眼睛合上。
“我們曾有婚約，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王妃。”
他們舉步走出正堂，文士忽然抬頭望天。
正是夏天刮東南風的時候，卻有一大片雲，忽忽好像要向西北方向飄去。
“要變天了啊。”他咕噥一句，快步跟上前方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