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小青醒來,隻覺自己身子依舊麻木,胳膊疼痛。她睜眼瞧時,隻看到自己躺在次間一張榻上。
她口渴得很,努力動一動身體,發出嘶啞的一聲。隻聽得喵一聲,一隻白貓從榻上跳下來跑了。
這時,簾子一挑,六師叔端著不知什麼東西進來,斜晲她一眼,仍是冷冰冰道:“醒了?”
小青心知自己被毒蛇咬了,相救她的必定是這位冷冰冰的美人師叔,掙紮道:“多謝師叔救命。”
師叔冷哼一聲:“不用謝我,若不是童兒及時阻住你的經脈,等我來時,你便下去見你爹爹了。”
小青聽她提及父親,心中不由難過,閉了閉眼才啞聲道:“是師侄一時大意,讓師叔費心了。”
師叔冷哼道:“你這萬事粗疏的性子,倒是像你父親。”
小青聽她居然又說自己父親的不是,心中有些不快,便閉上眼不再言語。過了一刻,她隻感覺胳膊被拿起,有冰冰涼涼的藥膏塗上,那火燒般的疼痛便減輕了些。
她不禁又睜眼看,隻見師叔麵無表情地給她塗藥膏,隻得又謝道:“辛苦師叔。”
“不辛苦,命苦罷了,”師叔將塗好藥的胳膊放下,哼道:“讓你這小命兒沒了,將來到地下你父親問起,你說是被六師叔的蛇咬了死掉了,我以後有何麵目去見他?”
她施施然起身走了,小青聽到外間洗手的聲音。
過一會兒,便有童兒天聾過來照料她,給她拿水來喝。
小青仍不能起身,用另一隻能動的手勉強拿過水歪頭來喝,喝了幾口,因不方便便搖頭不喝了。遞還給天聾時,見他一臉憂色。
她開口問:“那日我被蛇咬了,後來呢?”
天聾後怕地拍拍心口。
“那日我尋了好久才找到師父。幸虧地啞知道如何處理,將你的胳膊死死紮住,阻止了血脈上行。等到師父回來,說再晚半個時辰,你就要將命送在我們中峰上了。”
小青好奇道:“不是說師叔是用毒的行家……”
“是行家,若是人死了,也救不來啊。咬你這蛇毒性最是猛烈,又救治得晚了,師父在你身邊熬了兩夜,等你性命無憂了,才有空去休息。”
小青沒想到自己此事如此凶險,這才驚出一身冷汗。若是自己因無意被毒蛇咬了而死,那重生一次,可就當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她又想起剛才對方的話,師叔當真在她身邊守了兩夜?
她聽聽窗外,此時一片寂靜,連外麵的小獸都悄無聲息。
“你們,沒受什麼責罰吧?”
天聾搖頭道:“也不過是被罵了幾句,地啞也聽不到,還好。”
“那你呢?”小青問道。
“我……我不看就是,也沒什麼。”天聾囁嚅道。
小青心知他決不會不看師父的責罵,必是戰戰兢兢受了,心中抱歉,說道:“這原是我的不是,害你們受委屈了。”
“不要緊不要緊,”天聾忙搖手,道,“其實我們倒是沒受什麼委屈,被師父責罵,也是該的,都怪我們沒看顧好你。可憐的是,那蛇兒是師父費盡心血繁殖出來的,十餘條裏就隻活下來這麼一條,因它咬了你,師父一怒之下,一劍將它斬了。”
小青不由張大了嘴,其實蛇兒攻擊人,乃是它的本性,因為她離得太近讓蛇兒受驚,導致被咬,其實說起來都是自己的過失。
所以師叔說自己萬事粗疏,倒也沒錯。她捅了這麼大婁子,被師叔譏刺兩句,也是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