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賣出的消息,在嚴掌櫃的布置之下,很快就傳出去了。沒過幾日,消息就傳到了有心之人的耳朵裏。
這日,在回春堂。
“叫你們主家出來,咱們理論理論!這回春堂本來是我先看上了,談得好好的,怎麼問我都不問,就一下子轉手給了別人?還講理不講理了!”
長相憨厚的嚴掌櫃的忙不迭從櫃台後麵轉出來,滿臉和氣,先作了個揖:“胡爺,胡大夫,您消消氣,這不是您那時候還沒談攏嘛,這生意沒談成,誰都能買啊。”
被叫做胡爺的精瘦漢子並未被被掌櫃的和氣哄住,依舊怒火衝天,指著掌櫃的鼻子:“姓嚴的,當時爺要買你的鋪子,你推三阻四的不肯賣,人家要買,你就上趕著賣了,你可真不把我胡某放在眼裏啊。”
他拿著手裏的棍子敲敲地麵:“要是主家不出來,咱就給你店都打爛了,讓他來與我理論!”
嚴掌櫃看著他後麵的幾個地痞,又看看店外聞聲而來的幾個閑漢。平時這店外門可羅雀,他這一鬧,現在倒是有了人氣。他瞧了一個小夥計一眼,小夥計轉身跑了。
嚴掌櫃臉上的笑容沒了,聲音提高了些:“胡爺,這做生意,講究的是價高者得。這要賣一千五百兩的鋪子,您非要八百兩買,這可是不妥吧。”
“不妥什麼不妥,你這破鋪子哪值得一千五百兩!也是可憐你,才給你出到八百兩,不識抬舉!”
嚴掌櫃看著門前,門前又湊過來幾個人。他臉沉下來,聲音又沉又大聲:“可是小人的主家,給到小人三千兩啊。”
“放屁!什麼破鋪子值得三千兩!你這夯貨滿嘴胡唚!”
掌櫃的慢慢說話,吐字還是很清晰:“胡爺,要不是您總是派人來我這鬧事,我這鋪子可不止一千五百兩。”
“我派人鬧事?你這鋪子還夠不上!”胡爺慢慢走到櫃台前,掂掂稱藥的戥子,咣當一聲摔在地上:“你把合約拿來我看,要是三千兩給你了,我把我這手指頭給你!”
他伸出右手一根食指。
“胡爺您說話可要小心。”嚴掌櫃慢慢地說。
“老子就不知道小心倆字咋寫!你拿不來,老子砸了你這鋪子!”
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這鋪子平時無人問津,但位置很好,有點爭執就能引來很多人。
現如今聽說要賭一根手指,門口的人議論紛紛。
“這胡爺可是個大夫啊。”
“沒了手指頭,怎麼給人診脈看病?”
“這掌櫃的說笑話吧,哪個冤大頭會出兩倍價格買人家的鋪子?”
“就是來找茬的。這鋪子怕是要被砸,到時候大家躲著點。”
嚴掌櫃又說一句:“胡爺您可不要後悔。”
“後悔,後悔是什麼東西,你有後悔藥賣?”
這機靈抖得圍觀的人大笑。
“小的沒有後悔藥賣,但是小人有合約。”嚴掌櫃擺擺手。
一個機靈的小夥計扭頭跑了,另外一個見狀也跟著跑了。
合約過了一陣才被拿來,眾人等得有些心焦,隻是嚴掌櫃依然鎮定自若,瞧了那小夥計一眼,小夥計點點頭。嚴掌櫃從他手裏拿過合約。
嚴掌櫃沒有給胡爺看合約,反而將之抖開,拿給圍觀的眾人。
合約白紙黑字,“三千兩”三個字赫然在目。
上麵還有官府鮮紅的大印。
圍觀眾人沉默了一刻,隨後低低的議論聲響起。
“老天爺,有人要砍手指頭了。”
“我老頭兒見不得流血,砍完了告訴我一聲。”
“笑話,這胡爺帶了這麼多人來,誰敢砍他的手指頭?”
“我賭十個錢,手指頭砍不了,店要被砸。”
“這掌櫃也真是夠倒黴的,他怎麼不拿錢走呢。這胡爺可惹不得。”
“就是,我聽說他跟官府有點關係。”
合約最後才被遞到胡爺麵前。
“胡爺,您過目。”
那胡爺已經聽到了眾人的議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一把搶過合約:“這是假的!”
“官府也留有備份,您老盡可去驗明真假。”
胡爺拿著合約看,手在微微的發抖,陡然,他將合約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