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不回府了,楚雲起便派人回府通傳一聲,穆染也命人在廳中擺下了一桌酒菜,傅曉塵看著不知從哪走出來的一群端著菜的侍女嘴角直抽,虧他一開始來還以為穆染真的勤儉樸素的就弄了個院子種種草藥什麼的,這些盛裝麗服的侍女們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飯後,傅曉塵又跟著穆染學習了一會兒醫術,並八卦地問穆染搬進穀裏以後還有沒有人來求醫,得到了對方一個大號白眼。
果然傅曉塵和楚雲起被安排在了那件側臥,更讓楚雲起心中暗喜的是房間內隻有臨牆的一個床榻。傅曉塵本來還沒覺得什麼,突然想起來楚雲起今天在馬車上說的“不管他是男是女”以後,獨處一室的時候突然有種莫名的緊張。
兩人並沒有要什麼侍女在屋內伺候,傅曉塵看著楚雲起簡單地整理了下被褥,又將一青釉的四龍蓮花燈床邊的小幾上,床周圍霎時亮起來。傅曉塵突然想起來古代文人稱古油燈為“青燈”,葬花吟裏就有“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隻不過在黛玉看來冷清的燈光,傅曉塵看著這青燈照壁卻覺得十分溫馨。
兩人並肩躺下後楚雲起就將外麵的燈熄了,房內瞬時陷入黑暗。盡管窗外月色明朗,傅曉塵在這種突然的黑暗中還是看不清東西的。山穀的夜晚及其的安靜,室外樹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不知名的鳥類停留在屋簷下撲打著翅膀,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
室內隻剩下兩人安靜的呼吸,聽著二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傅曉塵的心也不由自主劇烈地跳動起來。
楚雲起自然非常享受這一刻,先前雖然也能和傅曉塵同床共枕,除了前三日後來都是他等著對方睡著了以後才敢偷偷摸摸地溜到側臥,現在卻是兩人都清醒下的同床共枕,意義自然不同。想開口聊點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會破壞現在這溫情的氣氛,轉過身來麵向睡在裏麵的傅曉塵,借著月光看著那張令自己癡迷的麵容,楚雲起輕輕地說了一句“睡吧。”
聽到對方翻身麵向自己的時候傅曉塵就開始緊張起來,他還是看不清對方的麵容,隻聽到溫柔地說了一句“睡吧”,明明是如此簡單的兩個字,傅曉塵卻覺得自己心中的某根弦就這樣被撥動了,原本那種朦朦朧朧的喜歡也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輕輕地“恩”了一聲,傅曉塵迅速的閉上雙眼,本以為自己會心情忐忑的難以入睡,沒想到很快就睡著了。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啊,在對方身邊,自己總能感到很安心。
在傅曉塵呼吸變得均勻以後,楚雲起又慢慢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著身旁的人,他能感受到傅曉塵對他的態度已經開始改變了,雖然並不明顯,但他能感受到對方不自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帶有一種愛慕之情的。當自己變成能將傅曉塵留在這個世界的牽掛後,那個程香韻就可以消失了。
傅曉塵醒來時楚雲起果然早就不見蹤影了,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是要去工部打卡簽到的,這裏離尚都還有一段路程,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傅曉塵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肯定趕不及了!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出了門,門外的一名小廝看到傅曉塵連忙做了個揖說道“傅公子不必匆忙,主子已經派人在工部為公子請過假了。”
傅曉塵一聽才鬆了口氣,又想著工部的人會怎麼想,自己剛好一天又犯病了?反正也沒事了,幹脆又賴了會兒床,又在穆染府裏吃了早飯,吃飯的時候穆神醫還不忘念叨著“你竟然起的這般晚,難道不知道早睡早起的重要嗎?身為大夫,更應該順應天時節氣來調整作息。”
“是,是……”傅曉塵邊吃邊隨口答應著,果然看到穆染一張氣鼓鼓的包子臉。說來穆染已經有二十五六了,按古人早婚早育的傳統孩子早該滿地跑了才是,沒想到他有一院子漂亮的侍女丫鬟的竟然沒一個侍妾什麼的,心性也更像個十來歲的少年。
手裏拿著一卷批滿心得的醫書,傅曉塵跟著小廝們走到了山下的馬車旁,果然沿著正路走不到一刻鍾就回來了,穆染那個死變態。
待回到太子府的時候,楚雲起也差不多該下早朝了。一進太子府,就聽著丫鬟們都說著四皇子回來了,傅曉塵一聽四皇子乍不知道什麼人,問了一個小廝才想起來楚雲起還有個親弟弟。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卻從未聽楚雲起說過,一時對這個四皇子也頗為好奇,隻是素不相識的也不好專門去看看人家,想必午膳的時候就能見到了。
在太子府住了些日子,傅曉塵多少能認識些路了,走到花園正打算練劍,忽然看到花園旁的亭子裏坐著一身玄色窄袖騎裝的男子,身材頎長,英俊瀟灑,若乍看相貌與楚雲起有七八分相似,隻是再看就能發現比楚雲起少了幾分沉穩的氣息,多了幾分快意和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