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塔和諾伊拉因為到的晚了,根本擠不到八角籠跟前。盡管沒人不知道他倆是莫妮卡的養父母,但獵手角鬥是所有海蘭人的視覺盛宴,沒人願意給他倆騰開位置。
夫妻倆沒能親眼目睹莫妮卡步入八角籠,伸長了脖子也隻看到一片後腦勺。當他們聽見前麵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陣驚呼,雖然看不見,但也能猜到籠中的猛獸正一次次發動暴虐的攻勢。隨著驚歎聲逐漸升高,女孩已經來到生死邊緣——人群卻恰在此時安靜下來,繼而爆發出高亢的呐喊:“莫妮卡!莫妮卡……”
一直將拳頭抱在胸前祈禱的諾伊拉驚歎一聲喜極而泣。她抹著眼淚激動地說:“成功了!她成功了!”
貝貝塔歎了口氣,不知是在感慨還是在抱怨。諾伊拉聽見身旁男人的歎息,她轉向貝貝塔,仿佛被瘋狂的人群感染,變了個人般大聲叱責道:“她不再是你的人了!她是海蘭的獵手!她是我的女兒!以後她會保護我!我不再是你的奴隸了!你和你的酒瓶子都見鬼去吧!”
貝貝塔不可思議道:“什麼?就連你也要離開我嗎?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諾伊拉一把扯掉頭上的絲巾,似笑非笑質問道:“你做錯什麼了?我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父親說的?他活著的時候你怎麼沒膽用火把燒我的頭發?莫妮卡才幾歲啊?你,你簡直就是禽獸!來,你不是厲害嗎?繼續打我呀?不打嗎?”
貝貝塔怒吼一聲,將鐵拳舉過頭頂,卻見諾伊拉絲毫不躲避,仰起頭眼睛壓根兒不眨,仿佛正期待他的拳頭落在自己臉上。挨了這一拳,她一定非走不可!想到這,貝貝塔眼圈一紅,兩手揪住自己的頭發。正當這時,他看見了莫妮卡——海蘭新晉的女獵手被一群年輕人簇擁著從他眼前經過。女獵手上半身通紅,如同披掛著猩紅的戰甲;她一側衣袖變成了布條,帶著深刻牙印的肩膀裸露在外。貝貝塔輕輕叫了她一聲,按理說這麼吵,她是聽不見的,可莫妮卡還是將頭轉向了貝貝塔。她沒有表情,像是被女武神附體一般,藍色的眼珠在血色的襯托下閃閃發亮。
按照習俗,莫妮卡具備了自立門戶的資格,沐浴更衣包紮傷口的功夫,海蘭部落的同胞便幫她搭起了新的帳篷。寬裕的家庭送給她羊,不寬裕的家庭送她碗筷日用材料,什麼都沒有的人家則出力幫她圍起羊圈……哈圖塔老爺笑道:“孩子,以後你的責任可重了,你可得保護這些幫助過你的人們啊,哈哈哈……”
莫妮卡心中難得地感到溫暖,她點點頭說:“嗯,我會記住他們的。”其實並不用記……為了一睹女獵手的風采,所有部落的同胞都來了。哈圖塔老爺送給莫妮卡十隻羊,諾吉兒送給姐姐一柄手斧,諾阿敏諾阿蘭送給妹妹一床被子一套皮襖,洛阿塔送給莫妮卡一把銀梳子……所有禮物中,隻有兩樣莫妮卡最為看重——其中一樣是貝貝塔老爹送她的柯爾特蟒蛇左輪手槍。
傍晚,部落的居民逐漸散去,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一瘸一拐出現在莫妮卡的新家門口。他撩開夾克衫,露出掛在腰胯上的棕色槍套。莫妮卡瞪大雙眼,心髒險些把肺撞炸了,貝貝塔是來為自己的腿複仇的!?她想轉身,想逃跑,但她咬緊牙關堅定地立在自己的帳篷門口,哪怕真的是一頭棕熊向她衝過來,她都不會逃!這是她的帳篷!那把鋒利的手斧正在她背後的腰帶上別著呢!
貝貝塔從槍套中拔出左輪手槍來,嫻熟地將之在掌中轉了三五圈,突然變魔術般握住了槍管,將槍柄遞給莫妮卡。“原諒我吧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