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晚上的聚餐,貝貝塔宰了隻肥羊,就連鬆鼠也分到了一根粗壯的羊脖和一條連著羊屁股的肥碩後腿。諾吉兒和大姐諾阿敏堆起足夠六人圍坐的錐形火堆,在火堆上搭起結實的金屬支架,架子頂端掛穩用於燉羊骨的大鍋。火堆旁支著烤肉槽,諾阿蘭劈骨切肉,母親諾伊拉熟練地向鋼簽串起的肉串上撒鹽。一家人就像過節般忙碌。
太陽西下,過了飯點,帳篷前早已肉香彌漫,可莫妮卡一直未出現。貝貝塔拍著肚子笑道:“吃吧吃吧,你們都吃吧,烤肉涼了不好吃。”
諾伊拉分發肉串,站起來時總將頭扭向莫妮卡帳篷的方向。她納悶地嘀咕道:“這孩子,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上午那會回來,說了沒兩句話就跑掉了。”
大姐諾阿敏用烤肉簽子指向妹妹說:“問諾吉兒啊,她倆不是從小到大都一起。以後莫妮卡嫁人,幹脆買一送一,這樣她的婚事也不用你們發愁了。”
二姐諾阿蘭附和道:“問你呢,跟屁蟲,你們家小姐幹嘛去了?”
諾吉兒這兩天心情不太好,吃東西也少,正等著晚上這一頓呢。她嘴裏被羊肉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罵了句:“放屁!我不是!”
諾伊拉瞪著諾吉兒道:“是不是吵架了?你們都不是小孩了,就算免不了鬥嘴,可千萬別動手!身上又是刀又是斧頭的,嗯?”
“我才懶得跟她吵呢!”諾吉兒將烤肉簽子使勁插到地下,說:“她被人迷住了,要不了多久就走了。沒關係,我就當沒她這個姐姐。”
諾伊拉板起臉道:“瞎說什麼呢!什麼叫沒她這個姐姐!”
貝貝塔濃密的毛發中露出個眼珠發問道:“走?走哪去,沒跟我們說過呀?”
諾阿敏馬上猜到了個大概。走哪去,隻要不出海蘭那都不叫走。莫妮卡肯定是被外麵的人勾引了,要離開海蘭唄。她笑道:“海蘭關不住她嘍。你們不記得四五年前?她不是跑過一次嗎?”
母親驚訝道:“外麵?外麵能去嗎?都是神經病!我說你們幾個,平時也勸勸她,海蘭哪點不好,我們不都在這生活嗎?她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依我看,哈圖塔老爺的兩個兒子都不錯,都挺老實的。”
聽老婆提起哈圖塔老爺的兒子,貝貝塔樂道:“洛阿塔那天還跟我抱怨呢,說咱們的諾吉兒把他腿都摔青了!我說諾吉兒,你老是這麼凶幹嘛,把追你姐姐的人都嚇跑了!”
諾阿敏笑道:“肯定是諾吉兒喜歡洛阿塔,見他老纏著莫妮卡所以不高興,拿他出氣呢!”
也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喝的羊肉湯太燙,大家哄笑著轉向諾吉兒時,隻見她臉蛋紅撲撲就像掛著晚霞,額頭上一層亮晶晶的細密汗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成大滴往下落。諾吉兒不好意思跟別人對視,手指翻動著碗裏的骨頭,咧嘴嗬嗬嗬傻笑兩聲,不時大聲反駁幾句。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摩托車引擎聲。鬆鼠先有了反應,後腿一蹬站起來,低腰伸長脖子眨巴著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一個方向看。
眾人順著鬆鼠看的方向望去,黑漆漆一片,隻有引擎熄火的聲音傳來。
貝貝塔嘀咕道:“這丫頭,晚上騎車忘開車燈了?”
“莫妮卡?”諾伊拉提高嗓門叫了一聲,沒有回應。
諾吉兒也瞪大眼睛伸長脖子朝那個方向瞅,身後緊貼她處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昨天你去哪了?”
嚇得諾吉兒渾身劇烈一抖!前一秒正因害羞而亢奮,這一秒卻遭這麼一驚,胖女孩隻感到胃裏一陣痙攣,差點把吃進肚子裏的肉吐出來。
蒼狼看見主人,興衝衝地向她顛過來。坐在諾吉兒身邊的諾阿敏立即站起來將鬆鼠趕走,順便給莫妮卡讓開位置。
“沒,哪也沒去呀?”諾吉兒擦去額頭的汗。
火堆發出的光芒照亮了莫妮卡,歡聲笑語卻戛然而止。一家人臉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均揚著眉毛,嘴唇微張,好奇地望著少女的臉龐。隻見平日裏幹淨美麗的女孩,此時頭發散開沾滿泥土,臉上布滿彎彎曲曲的淚痕,眼睛紅得就像是三天三夜沒睡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