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然是究竟(1 / 2)

最終,她選擇離開他,終是自在。

他們隻是叔公和知夏子愛情裏的配角,沒有誰規定配角也要有結局,沒有誰會在意配角是不是應該幸福,假如在某一個情節上他們的故事也觸動了讀者的心弦,她想,也許隻會多一點遺憾。

叔公去的那天,就在那座房子裏,她看到了知夏子留給叔公的那幅畫:竹籃筍。

竹籃提筍,母懷兒。

畫下日期:1982年9月8日。

三十二年。

那一刻,她的生命就像被上帝停止了運行。

恐懼,錯亂,驚慌,荒謬......

到底這個世界有多恐怖,為什麼她活了二十七年才發現?

十六歲看曹禺的《雷雨》,結局的時候她心有餘悸,和自己的親哥哥發生關係,還懷了他的孩子,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四鳳那樣嘔吐不止,最後瘋了一樣地衝出去,被劈死。

那樣血淋淋淋的悲劇,那樣不倫的戀情,人類怎麼會畸形到這一步?怎麼會這樣不堪入目?怎麼會這樣令人發指......

懵懂情感初時,她記得那個時候她和所有看話劇的女孩子一樣,都在感歎,作者為什麼會寫出這樣叛世離俗的故事?

十一年,潘多拉的盒子降臨到了她的眼前,打開之後,她跌入萬丈深淵,從此萬劫不複。

她沒有再見誰,事實上,她誰也不想再見。在醫院裏躺著的那些日子,她恨自己,恨上帝,恨命運,為什麼她還要苟活於世?她不敢告訴自己,不敢告訴父母,更不敢告訴他,甚至連睡覺的時候,她都是半清醒的,她怕在夢裏,她會說出那個驚天的秘密。

偏偏就是她了,罪惡的源頭,最終是指向她了。

爸爸、媽媽、唐以翔,Elina,甚至是阮樺,不遠萬裏帶著孩子趕赴這裏,所有的人都在勸她振作起來,被那麼多愛包圍,她怎麼敢去尋死,她怎麼敢?

她活過來了,失去了一個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還失去了敬愛的長輩,但是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她,在看她,她走不了,也逃不掉。

左懿來了,又走,來了又走,每次都隻是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因為她說不想見他。

有一天她說:“媽,我想回家,我們帶蘭姨一起走吧!”

母親含淚點頭,這是他們唯一的女兒,老天爺為什麼讓她承受這樣的苦難?究竟是為什麼......

三年,她三十歲。

仍舊在“桑未”上班,陳霏霏走了,再也沒回來過。她的上司換成了關仲,那個一直愛著陳霏霏的大男孩,他有了小女朋友,其實也不算小,有著一對酷似陳霏霏的眼睛。

有些人就是喜歡用這種方式緬懷愛情,其實那個人又何嚐看得見?看見了,又何嚐在意?

唐以翔終於結婚了,妻子是J市人,他們是在婺源認識的,一見鍾情,閃婚的。當然,肯定是唐以翔誇張的說法,他們談了半年,唐家人一直不同意他找外地的女孩子,其實古一菲知道唐媽媽在等她點頭,可是她怎麼會嫁給以翔呢?

他那麼好。

阮樺生了個女兒,據說陸家三代唯一的女孩,陸家上下,高興得就差沒向整個S市的市民報喜了,陸均恩更是把他們家小公主寵到天上去了,阮樺每次給她打電話總是向她抱怨,萬一將來女兒成了敗家女,她找誰哭去。

古一菲總是笑著回複她,沒關係,陸總不缺錢。

兩年前,報紙上登了高家和貝家聯姻的消息,高卓最後還是娶了Belina,很多人咂舌,她隻是把報紙放在一邊,這些事,都是她前一世的記憶了,看看就好,與他何幹。

別人的故事,總在延續,總在更新,隻有她,日複一日,吃飯,睡覺,上班,從未改變。

父母不敢提半句,親近的朋友也不敢說片語,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幫她逃避,其實也未嚐不好。

談皖結婚的時候,本來是她和姚爽當的伴娘,但因為新郎是S市人,她臨陣脫逃了,那個字母,她聽著,全身發冷,五髒劇痛。

忘不了的,總有人,總有事,會不經意沾邊,哪怕隻是這樣,她也怕,也懼。

婚禮之後,姚爽找她喝咖啡,無意間問起她是不是認識“盛庭”的大小姐,在談皖的婚禮上遇到的,兩人一見如故,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她,姚爽心直口快,當即就說自己是古一菲的高中同桌兼密友,左楠半信半疑,但並沒有說古一菲和左懿的事,畢竟,古一菲傷得她哥哥那樣深。